燕飛道:“活在仇恨裡並不是辦法,我也嘗過其中的滋味,食不知味、睡難安寢,劉兄何不把心神放在更遠大的目標和理想上,為南方的子民謀取幸福。”
劉裕道:“我明白這個道理。事實上我已好多了,只是這兩天人放鬆下來,特別多感觸。或許我不用隱瞞你,所以流露內心的情緒。但道理歸道理,只要每次想起淡真,我都有點控制不了自己。”
燕飛道:“心病還須心藥醫,難道沒有人可代替淡真在你心中的位置嗎?”
劉裕心中首先想起的竟是謝鍾秀,接著才是江文清,然後是任青媞。 連他自己也深感顫慄。
為何不是江文清呢?這美女對自己恩深義重,本身的條件更足無懈可擊,才貌俱全,肯定是好嬌妻和賢內助。
隱隱中,他把握到背後的原因。因為謝鍾秀活脫脫地正是另一個王淡真,那種酷肖的高門大族貴女的特質,令他擁抱著她時,感到逝去了永不回頭的美好時刻又重新降臨到他身上。抱著謝鍾秀,便像抱著王淡真。那種似曾相識禁戀似的感覺,不是其它人可以代替的。
劉裕心中生出危險的警號。
謝鍾秀是絕對碰不得的。
建康的高門大族可以接受他為繼謝玄之後的另一個軍事強人,可是卻絕不會容忍他以寒門布衣的身分,迎娶高門大族的天之嬌女。
正如屠奉三所指,只有成為帝皇九五之尊,他才可以漠視這高門寒族不可逾越的鴻溝和禁忌。
燕飛道:“你在想甚麼?”
劉裕心中冒起寒氣,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
不!
謝鍾秀是碰不得的,想也不可以想,何況他曾在宋悲風和屠奉三前表明立場。
劉裕苦笑道:“話說出來舒服多了。沒有事哩!你尚未答我的問題。”
燕飛乎靜的道:“我剛見過盧循。”
劉裕為之愕然。
燕飛把見盧循的經過說出來,然後道:“與孫恩此戰是避無可避,只要我死不了,便會趕返邊荒集。”
劉裕擔心的道:“聽你的語氣,似乎信心不大。”
燕飛苦笑道:“對著孫恩如此人物,誰敢誇言必勝?幸好我的武功每天都在進步中,應有一拚之力。”
劉裕道:“燕飛是不會輸的。”
燕飛道:“希望是這樣吧!你的情況又如何呢?”
劉裕回覆常態,雙目閃現異芒,沉聲道:“我已到了人生最關鍵的時刻,成敗不再繫於司馬道子對我的態度,而在我能否擊敗天師軍。奉三已為我擬定了戰術和策略,這條路並不易走,但我會堅持下去,直至我真正成為高門和寒族沒有人敢懷疑的救主。那我便算得到初步的成功。”
燕飛一呆道:“仍只屬於初步?”
劉裕道:“這是條很長的路,解決了天師軍,還有桓玄這更棘手的難題。桓玄和聶天還的勢力每天都在增長著,而我們卻在與天師軍的大戰裡不住損耗,彼長此消下,我們須靠靈活的策略,才有取得最後勝利的希望。”
又問道:“你打算何時到太湖去?”
燕飛沉吟道:“要看工夫人的情況方可作決定。”
劉裕道:“又要和你分道揚鏢了,唉!真捨不得你。數天內我們會出發到前線去,找尋適合的據點。哈!差點忘了告訴你,司馬元顯今晚會在淮月樓設宴為你洗塵,就當為了我吧!勉為其難也要應酬他一下。”
燕飛苦笑無言。
第十三章 愛恨糾纏
長子城。黃昏。
紀千千主婢吃過晚膳,到園中的小亭坐下閒聊。前天開始,天氣轉寒,兩人都穿上禦寒的棉衣。
紀千千道:“秋天未過,天氣已變得這麼寒冷,今年北國的冬天當是別有滋味。”
小詩垂下頭去。
紀千千嗔道:“傻丫頭,又在想什麼呢?”
小詩輕輕道:“小姐今天的心情很好呢!”
紀千千心忖今早才和燕郎“相會”,心情當然舒暢。有感而發道:“人在面對逆境時,不但要堅強,還要保持樂觀愉快的心情,始有把劣勢扭轉過來的機會。”
小詩往她望去,道:“外面是否又在打仗哩?”
紀千千憐惜地道:“為什麼會想到打仗?”
小詩道:“這幾天見到的人都神情緊張,又很少見到皇上,我很害怕。”
紀千千奇道:“害怕什麼呢?”
小詩垂首道:“我怕他們會攻打邊荒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