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別的姑且不論,作廢的股權和存摺卻是要處理掉的。俞憶白拿著小匣上了三樓到女兒房間,按鈴叫聽差的把九小姐喊上來。
芳芸上來掩了門,俞憶白就把證明和存摺給她看,劃了根火柴燒掉,笑道:“留著也是個麻煩事,燒掉罷。”
芳芸低著頭說不出話來,眼淚只在眼圈裡打轉。
俞憶白看著火光一點點變小,最後幾片紙縮成一團黑灰,嘆氣道:“你母親怨我,我也曉得。可是我是男人,已是做錯了事,總要對她們母子負責任。謹誠和你是親姐弟,你們要相親相愛,將來你出嫁了,孃家也有人替你撐腰的。”
芳芸點點頭,抱著俞憶白的胳膊,輕輕哭起來。俞憶白摟著女兒,回想初見月宜時,十八歲的月宜騎在一匹駿馬上,居高臨下看著他時又驕傲又頑皮的神情,也落下淚來,道:“看你和如玉還有婉芳都處的這樣好,爹爹很喜歡。”他取出手帕替女兒揩掉眼淚,把小匣交給她,道:“明天早上帶著你的東西和這個小匣,爹爹帶你到銀行租個保險櫃存起來。家裡都是老太太的人,難保不翻你的箱子,翻出什麼來只怕他們的話就難聽了。”
芳芸點頭,又搖頭,道:“我的東西都存好了。爹爹,這幾萬塊錢都要存起來?”
俞憶白笑道:“這幾萬塊是壓箱底的保命錢,越少人曉得越好。爹爹一個月有六七百塊錢的薪水,家用是足夠了。”
芳芸遲疑了一下,道:“爹爹,其實現在買地皮是穩賺不賠的。不如買幾塊地放著。”
俞憶白吃驚的看著女兒,愣了一下笑了,道:“要投資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總要瞞著人才好,我動一動,大家都曉得了,怎麼好?”
芳芸低著頭道:“老太太補我的兩千塊月錢,我又補了點錢,在法國租界那邊買了一個大垃圾場。那邊上還有幾塊垃圾場,很便宜的,不如爹爹買下來放著。如今上海的房子一天一天多起來,地總是不夠用的。爹爹你忘了大世界那塊地,十來年前不也是垃圾場嗎?”
俞憶白想想女兒說的極有道理,得意的笑道:“這個法子倒是蠻好。幾千塊也不多,留十幾二十年也不跌價,當存銀行了。不過你小小人兒自己做不得這個事,哪個替你辦的?”
“大姨父家那個叫亞當的侄子,在花旗銀行,新近做了大班。”芳芸把買地的事一五一十交待給父親聽。俞憶白也曉得亞當可靠,就依了女兒打算提出五千塊來託亞當買地。
晚飯時,一家五口人各懷心思。顏如玉揣著三千塊的美金,也不好計較婉芳佔了她的位子,婉芳忙著替俞憶白父子三人佈菜,一餐飯風平浪靜過去。吃過了晚飯俞憶白帶著芳芸到書房裡說話。婉芳對著顏如玉一笑,起身回自己房間。
顏如玉生怕俞憶白把皮匣交給胡婉芳,一直把她盯的牢牢的。見她回房趕緊扯著兒子回房,叫謹誠自己玩,她只站在門邊,貼著門縫看對面動靜。
芳芸在書房裡給亞當打電話,俞憶白再不濟也是個督學,又是舊家族的子弟,亞當就是不看芳芸的面子也要奉承的,一說就準。他們父女兩個悄悄就把買地的事敲定,俞憶白索性託亞當買車。正好亞當的朋友裡有一個比利時的醫生要回國,有輛八成新的澳斯汀要出脫。亞當替俞憶白說項,出價一千五百塊錢,連他的司機一起接手。這個價錢算得實惠,那邊要求折成美金支付,俞憶白連兌換手續都省了。
卻說顏如玉盯了許久門縫,先見芳芸笑容滿面上樓,又見俞憶白兩手空空下來去敲胡婉芳的門,她本是要喊,轉念一想他是空著手去的,東西必定還在書房。只要不給胡婉芳,還在他手裡,自然有的是法子要出來。這會子去拉他倒顯得自己求著他了,倒不如不理。顏如玉放下心,去浴室放水給謹誠洗澡不提。
俞憶白在婉芳屋裡坐了一會,婉芳無可無不可,捧著一本雜誌自顧自看,偶然抬頭看見俞憶白閒的發慌的樣子,笑道:“我也不是那不讓人的人,何況她還比我先來。她既能容得下我,我還能容不下她?你別轉了,去她那裡罷。”
她說的這樣大方,俞憶白反而不好意思起來,笑道:“你把她看成什麼人了?只許你賢惠不成?”摟著婉芳要一起去洗澡。
婉芳羞紅了臉推他,推來推去推成一團,到底一起洗了澡,兩個穿著睡衣窩在床上說話。婉芳就把管家的事情一條一縷說給俞憶白聽,軟語問他要怎麼做。
從前孔月宜管家,是自己一概不管全推給管家。後來顏如玉管家,是事事體貼周到不消俞憶白操心。這一回十九歲的婉芳小鳥依人,吱吱喳喳和他商量這一塊錢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