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他微笑的樣子。
好吧,我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他與越彤成親這件事。
師公忽然伸手在我眉頭上點了一下:“別皺著。我還沒有問你,從前的事,你是不是都想不起來了?”
“只記得一點。”
我望著遠處,雪還沒有停,悉悉簌簌的落著。晶瑩的雪花兒擦著睫毛飄落,遠處一片陰雲雪霧。
“我的記憶,只到第二次離開京城為止——後頭的事想不起來。斷斷續續的,那些人為什麼死,怎麼死的,我那時候到底在哪裡,做了什麼,我全都想不起來。我記得,我想要幫文飛找一本劍譜,可是等我歸來,他和越彤成了親……”
最後留在我記憶中的,就是撲天蓋地般的一片紅。
後來呢?後來的事情,為什麼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不管是夢中,還是偶爾會掠過腦海中的那些細碎的斷斷續續的光影,都沒有。
太奇怪了。
我想不起,後來與師公相遇,相知的那些事,想不起來後來我究竟為什麼被陷害,落得身敗名裂自刎身亡的下場。
遠處忽然有人走了過來。
我眯起眼,我知道來人看不見我們,但是第一反應仍然將自己隱藏起來。
文家的人忙碌異常,花園石子路上的雪一點兒都沒有清掃。
那兩個人緩緩向前走,與我們擦肩而過,身後留下兩行腳印。
一男一女,男的是文飛,女的是越彤。
我遠遠地看著他們。
師公問我:“要不要聽聽他們說什麼?”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
揪著一段令自己不快的過去窮追猛打,我不覺得這對我有什麼特別的好處。
“去看看白宛。”
我們本來就是追著她來的。
至於文飛和越彤,就我知道的,他們現在是一對怨偶。
他們是怎麼開始的,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一點兒也不用去關心。
他們現在才剛剛開始,但我早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結局。
我一直沒有回頭。
象開啟了一扇門,前院的熱鬧喧囂一下子撲面湧來。空中瀰漫著放完鞭炮後青色的煙氣,硝石的氣味兒在這種時候聞起來也顯得喜氣洋洋,一點都不刺鼻。
“在那邊。”
我順著師公指的方向看過去,夜香班的人又搭起了一個臺子,與在塗家莊的時候不能相比,這個臺子極小,上頭正唱著落難公子中狀元小姐贈金終得誥命的戲,小姐一身紅裝,狀元帽上簪花,一團喜氣洋洋,雖然天上還在飄雪,戲棚下卻是牡丹盛開,彩蝶團舞——又是幻術變出來的小把戲。
白宛她們應該就躲在那個臨時搭起來的臺子下頭。
我們站在臺子前津津有味的看起戲來。
我很少看戲。
看戲都是有錢又有閒的人乾的,我覺得自己總是在疲於奔命,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一折戲唱完,有人從臺子後面鑽出來喝水,我看見了白宛,她掀開臺子底下的簾布鑽出來,也跑到一口大缸附近去舀熱水喝。
旁邊有個女孩兒,扎著紫色頭巾,也去舀水,把她擠到一邊去。
白宛瞪她一眼,然後她忽然把水瓢扔下,迅鑽進兩幢屋之間的窄道,這孩子動作真快,我差點沒看清楚她是怎麼消失的。
“去看看。”
我們白緊張了,她沒跑遠,就在那屋子的後面,貓著腰躲在那裡往前面看。
白宛偷窺的不是別人。
正是我,巫真,還有閔道。
是的,那天我們在文家遇到了閔道。
白宛的目光異常地亮,透著一股熱切地嚮往。
她嚮往的是我。
這種感覺真古怪。
我和白宛一次又一次意外相遇,巧合的就象有什麼人在幕後操縱安排一樣。我對她一無所知,而她卻躲在暗處緊緊的盯著我,彷彿食腐肉為生的禿鷲,在人將死時便徘徊跟隨,等待可以撲上去啃食的時機到來。
這種感覺實在讓人不舒服。
我轉過頭來,結果師公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他正死死盯著閔道,目光銳利如刀。彷彿在看一個仇人,這個仇人還那麼不巧,和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第四十五章 秘密 四
第四十五章秘密四
我疑惑了一會兒,慢了一步才想起來……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