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再擁有多久?
才說了要與他做一對恩愛夫妻,這美夢不過擁有數日,便要醒了嗎?
“夫君?夫君?”她困惑的叫喚將他心神拉回,這才瞧見她拿兩疋布在他身上比來比去,一臉苦惱地望他。
“尊夫人問您,想要哪一疋?”一旁店掌櫃笑說。
“對呀,每一塊布料穿在他身上都好看呢!”他生得太俊,無論何時看來,總是清華出眾。
“不知羞!”他笑斥。哪有人這樣當著外人大刺刺誇自個兒夫婿,也不怕人聽了笑話。
“就真的嘛!”他完全承襲了爹爹的好相貌,爹可是京城公認的美男子呢!
最後,他寵溺地依了她,兩疋布都要了下來。
“接著還想去哪兒?”伸臂護住她,阻隔大街人潮碰撞。今日他捨命陪娘子了。
“廣福樓!咱們好久沒去了。”他好愛吃那裡的蟹黃包子,幼時總是瞞著娘,拉了她偷偷陪他去。
“你找死啊!”笑捏她鼻樑一記。“自個兒開茶樓,還跑到競爭對手那兒捧著銀兩給人賺,你夫君的後腿是這麼扯的嗎?”
這一說,她更加笑不可抑。
父子就是父子,講的話竟與爹爹一式一樣呢!
笑著躲開他的攻擊,目光不經意瞥見人潮之中,那熟悉的身影,笑意驀地一僵,掙脫他臂彎,不假思索地追上前。
“武哥——”
他神色僵凝,目光由空蕩蕩的臂彎,移向那毫不遲疑朝舊人飛奔而去的身影。
那人並未停留,旋身快步而去,她追著、趕著,心慌哭泣。“武哥,別走——呀!”腳下一絆,撲跌落地,撫著肚腹皺眉。
那人步伐一頓,見她受傷,驚慌踅回,扶住她。“小姐,你怎麼——”
她反手一抱,又哭又笑。“武哥,真是你,我沒看錯,你沒有死——”這是武哥的聲音,只有他才會用這樣獨特的音律喚她,敬慕而眷憐。
她激動地緊抱住他,在他身上痛哭,深怕他一轉身又要離去。
“小姐……”他嘆息,不能掙脫,亦不容擁抱,眸心思潮糾葛。
擁抱中,不經意觸著他空蕩蕩的左袖,她心痛難言,淚花墜跌。這些日子,他究竟受了多少苦?
“你沒死,為何不回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為你流了多少淚!”她滿心怨懟。
“我知道。”見了她為他立的碑,那短短一行“妻,陸盼君”,已夠他一生無憾。
他眸光一黯,輕輕推開她。“你已嫁了少爺。”
再有千言萬語,已說不得。
她在少爺身邊,被寵著、疼著,笑得如此開懷,他遠遠瞧著,聽城裡居民談論這對恩愛夫妻,為她祝福。
她過得好,快樂著,這樣便夠。他不願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一直以來,少爺不也用這般心情在成全她麼?今日換了他,也願成全。
啜泣聲一頓,她沈默了——垂下手,無聲落淚。
陸祈君不知在身後佇立多久,直到她回身,目光與他相接,他這才緩步上前,伸了手將她扶起。
“哥哥……”她心慌意亂,喚了聲。
將手交給他的瞬間,她遲疑了,眼神避著他。陸祈君看出來了。
那一刻,最真實的反應,已替她做了決定。
她深戀執著、難以放下的,依然是陸武。
這七個月的夫妻生活,恍如夢境,瞬間成了泡影,好不真實。
他不露情緒,以淺笑掩去悲哀。“走吧,回家去。”
扶住她,她遲遲邁不開步伐,頻頻回顧,於是他頓了頓,回眸補上一句。“你也回來,陸武。”
福爺爺快掀了書齋屋頂。
“啥?他們此時在一起?那你還在這做啥……敘舊?!都嫁人了還敘啥舊情……少爺,君子不是那樣當的……”
福爺爺吼聲極響,平日老說不曉得能不能看見小小少爺出世,如今看來,那渾厚有力的吼人力道,應是不成問題……
他東一句、西一句聽不完整,靜靜地、靜靜地、看不出情緒地坐著,恍恍惚惚隨人吼去。
“去!現在立刻給我過去,盯好他們倆!”被硬生生推了出來,連想找個安靜之處棲身都沒法兒,他嘆了口氣,只得回房。
福爺爺說的,他不是不懂,只是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怎麼阻擋都還是會飛去,他何苦?
若是這七個月的恩愛,猶不及她與陸武的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