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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激涕零了。妥娘!你明明已經猜對了,為什麼要自承錯了呢,難道你捨不得罰老吳請吃一頓不成。”

吳次尾道:“該!該!就憑這兩句詩我也罰得心甘情願。”

柳敬亭道:“妥娘倒不是捨不得罰您吳相公,您老的底子紮實,對人大方,那是大家都知道,但您就是對秦淮河的姑娘們小氣,從來就沒花一個子兒在她們身上,大夥兒早就合計著,那天要敲您一頓出來,這次逮到了機會,還肯輕易放過嗎?”

鄭妥娘忍不住笑道:“死麻子,我既不是捨不得讓吳相公花費,那就是捨不得你,怕你輸了東道了。”

柳敬亭笑了一笑,道:“可不是,我麻子在留都靠說書耍貧嘴混飯吃,已經夠慘了,如果再輸了這場東道可不要了我的命,你不忍心要我的命,所以才自認輸了公道。”

鄭妥娘笑道:“我倒不知道你有這麼美,你照過鏡子沒有?”

“沒有!我不敢照鏡子。”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

柳敬亭笑笑地道:“我不敢照鏡子可不是怕知道自己丑,而是怕看見自己臉上光光的生氣。”

大家本是聽他們插科打諢,雖覺得好玩,倒是沒當同事,這時見柳敬亭提到了自己的臉,倒是大感興趣。

因為柳敬亭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光腦門子黑臉膛,長相雖不俊俏,卻也頗有威嚴,而且他的臉上光亮亮的,不見一點麻子,卻偏要以麻子為號,秦淮河上知道柳敬亭的人不多,但提起說書的柳麻子卻無人不知。

大家常以這個問題問他,每次他都能諂出一段笑話來,而且沒一次相同的。

所以,聽他說到自己的臉,大家的興趣就來了。

鄭妥娘說道:“你為什麼生氣?”

柳麻子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想,我的外號叫麻子,人人都叫我麻子,而我臉上卻找不到一顆麻子,這還像個人嗎?更煩人的事兒你還不知道,遇上了一兩位老牌道地的麻哥,居然向我請教是怎麼把臉上的麻坑給填平了的,我回答不出來,他們還罵我秘技自珍,不肯公開同道,更有人罵我將來會斷子絕孫……”

大家都笑了起來。

侯朝宗道:“敬亭兄,我們雖是相識不久,卻一直很投契,我一向也拿你當個知心朋友看待,這個總沒錯吧!”

“當然!承你侯公子看得起,不恥下交,我麻子是萬分感激,三生有幸。”

“朋友相交以誠,有句話你可得老實告訴我。”

柳麻子嘆了一口氣:“又來了,侯公子你不必開口,我準知道是那句話,你到底是不是麻子?”

“不錯,這回我可要聽老實話,可不准你再胡諂一道來唬弄人。”

柳麻子又嘆了口氣,道:“老實話聽起來最沒意思。”

“沒關係,你說好了,我們是對一個朋友多一番的瞭解,不是要聽你說書。”

柳麻子道:“我當然是麻子,我們柳家是坑人世家上起高曾五代,代代都是麻子,因此這個封號已是世襲,柳麻子若非麻子,就不是柳家子孫了。”

“可是,你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麻子。”

“那是家君之賜。”

“哦!令尊大人莫非發現了治麻之秘方?”

“要有那玩意我早就發財了,還來說書幹嘛?”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就快點說吧!”

柳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說起來慚愧,這是家門失德與子孫不宵,我柳氏一族,不但以麻子為世傳,而且也以說書為世家,頗享微名,只不過一代代傳下來,說書的本事沒見長進,那麻子卻每況愈下,竟是黃鼠狼生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

他吐句詼諧,表情滑稽,雖擺一副嘆息懊喪之態,卻已引得舉座忍俊不止。

夏允彝忍住了笑,道:“麻子我警告你,這兒的座上雖然是常見面的朋友,但有幾個卻一直對你畢恭畢敬的,像吳應箕吳相公、黃太沖黃公子,他們為人方正,始終都稱你為敬亭兄、敬亭先生,你開玩笑在我們的頭上沒有關係,若是把他們也扯下去,可就非朋友之道的了。”

這個招呼打下去,柳麻子微微地一震。

座上的吳次尾是有名的迂夫子,雖以性情相投跟自己接近,的確一直都以兄臺稱呼,而那位黃梨洲黃太沖,身列四公子之一,跟陳定生、侯朝宗俱為時下名士,為人卻木訥拘謹,在做學問上專治經史,品行方正,今天在座他連一句話都沒說,稱呼自己則以敬亭先生,十分恭敬。

他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