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看,孟緹徹底看到鄭憲文頭髮上貼著溼漉漉的霧氣,眸光都不甚清晰,可嚴厲一分不少。一時間愧疚湧上心頭,訥訥地恨不得找個洞躲進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如何開口。咬著唇,悄悄站到了他身邊。
鄭憲文臉色這才好看一點,側身過來,問:“從前天晚上開始到現在,這兩天你都在這裡?”
簡單的問句讓孟緹大腦發懵,第一個反應就是否認,她飛快地搖了搖頭,隨即想起事實,慢慢點了點頭。
宋沉雅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低聲斥責:“我們都找你一天了,你沒在學校,手機也不開機。”
“對不起,我——”
“誰也不要你的對不起,不過,”鄭憲文冷淡開口,“夜不歸宿,你是跟誰學的?我不記得教過你住在男人的家裡過夜。”
對一向溫和的鄭憲文而言,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是憤怒的極致了。孟緹何嘗被他說成這個樣字,臉“唰”地紅了,頭埋得極低,一雙眼睛盯著地面,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趙初年皺了皺眉,深深看了鄭憲文一眼,冷淡地開口:“鄭先生,輪不到你批評她。”
鄭憲文沒回答,對宋沉雅使了個顏色,宋沉雅會意,一把拉著孟緹:“我們先走吧,車子在湖那邊。”
“鄭大哥呢?”
“他有點事情,一會再過來。”
孟緹隱約覺得不妙,趙初年和鄭憲文這兩個人多半為她的事情心裡都不痛快。她猶猶豫豫轉身對著趙初年略一欠身:“趙老師,麻煩你了。”
趙初年微笑著,眸子異常溫柔,“慢走。”
看著孟緹被宋沉雅拉著走遠了,消失在湖邊的霧氣之中。鄭憲文才收回視線,轉而盯著面前的那個男人:“趙初年,上次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不要拿阿緹當你妹妹的替身。這對她不公平。”
這其實只是兩個人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而已。第一次是和和氣氣地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第二次是在醫院,當時大家都疲倦;上次從機場後的見面,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試探,還算得上和諧,絕不同於此時的劍拔弩張。
鄭憲文原以為會看到他的愕然和震驚,即使這二者都沒有,至少也會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可是他什麼都沒看到,趙初年只是沉著眉目,絲毫不為所動,背脊略微直了直,冷靜地好像一部機器。
他只是冷冷地丟擲一句:“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這個,鄭先生,我不想跟你鬧得太難看。我跟阿緹的事情,不勞閒雜人等操心。她是不是知予的替身,同樣沒有任何人能干涉。”
鄭憲文短促地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滿是嘲諷,“我還以為你是最不應該跟我說這句話的人。孟緹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認識她不到一年,你說在我們兩人之中,她聽誰的話?”
“我不知道你干涉她的私人活動到了這個地步了,”趙初年表情一凜,眸子裡有異樣的光滾過,“她不過是在你身邊多呆了幾年而已,你連她交朋友也要管嗎。你以為她還是那個跟著你跑前跑後的小丫頭?”
想起那個晚上孟緹的頂嘴,還有昨晚破天荒的夜不歸宿,鄭憲文皺了皺眉,剋制下心裡的不快,“趙初年,孟緹不是你可以玩弄的物件。她單純得很,很容易被傷到感情。她畢竟不是你的妹妹。”
趙初年的表情就像投入了石塊的湖面一樣,終於動容。他聲音陡然尖銳。
“她是不是我妹妹,你難道會不清楚?”
鄭憲文塞在衣兜裡的手緊了一下,“我清楚什麼?”
兩個人的視線不期而遇,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不該說。都是深不見底的眼神,藏著對對方的憤怒和惱火,還有格外明顯的謹慎和防範。
從下午開始的降溫起了作用,空氣冷得像冰,好像要把兩個男人凍結起來。但兩個人還沒有動彈的意思。趙初年的目光在遠處平坦湖面上略作停留。湖水盡頭有孤零的山坡,還有兩山峻斜入水,如同水墨畫一般的筆調。
趙初年略一頷首,“你裝得還挺像。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打聽十幾年前的一個小女孩,收集一點證據不是什麼難事。你既然能跟趙律和拿到我的住址,那麼,你也應該從他那裡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鄭憲文眉梢一動,慢慢朝湖邊踱了一步,輕輕撥出一口氣,這才一字一句開口:“既然如此,我真想知道,既然你有證據,還有把握,又怎麼不把你知道的證據直接告訴阿緹?何苦繞這麼大一個彎?你的自欺欺人,也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