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抱回家來做成甜美的餅乾或者冰激凌。
小姑娘用小鏟子剷起月光的那一幕給她格外深刻的印象,她記得從電影院出來,她就嚷嚷著餓了;鄭憲文笑著說“再吃就越來越胖了”,但還是給她買了許多零食,他一隻手抱著裝零食的紙袋,另一隻手牽著她的手,領著她穿過人行橫道,擦去她嘴角的一點奶油。
春風拂柳,情竇初開。
她紅了臉。她聽不見別的聲音。地球旋轉,生命前進,世界上別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呢?這就一刻,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刻。
原以為一輩子都會這樣過下去,卻哪裡知道,道路有分岔路,人生也總會出現岔路。
在你最沒有想到的時候。
預料之外的暴風雨是兩天後到達的。前一天,孟緹送走了楊明菲;第二天舊的生物鐘作祟,不到七點就起了床——這在北疆已經算是絕早了,連樓下的小吃店都還沒有開門,她披上外套,帶上了昨天從圖書館借的昌河地方誌,沿著安靜的小城慢慢散步,最後在鎮子中心的街心花園坐下,靜等晨光恰好抹紅了東方的天空。
她深呼吸,乾爽的空氣和涼爽的溫度讓她覺得舒服。手指剛剛翻開地方誌,順手翻到古城一章,就接到了孟徵的電話。
這通電話比她預計的遲了足足兩天才到來,想必接下來的嚴厲的訓斥。
但是完全不是。孟徵沒有多說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嚴謹,“孟緹,我在首都機場等轉機,五個小時後到烏伊市,八個小時後到哈格爾。下午四點四十,我在哈格爾機場等你見面。”
孟緹原以為自己情緒控制得極好,還是失控地“啊”了一聲,“大哥?你回國了?啊,爸媽呢?”
“只有我回來了,我請了五天假期,”孟徵言簡意賅,“飛機即將起飛,我掛了。記住時間,不要遲到。”
掛上電話孟緹還是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終日。在美國的幾個月,孟緹早就見識過孟徵工作的繁忙程度,五天假期絕對稱得上奢侈。而他此時居然回國了。
書上的字完全不認識,扭曲著,咆哮著,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產物。
她怔怔放下書,拖著雙腿離開了只有她一個人街心花園。
一定要去的,有些話總要說清楚。
回到住處收拾了一下衣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慢慢走到鎮子盡頭的車站,用所餘不多的積蓄買了票,上了到哈格爾的大巴車。
哈格爾機場有著所有小型機場的特色,精緻而袖珍。孟緹到機場時,還是下午三點,她坐在候機廳,仔細數著航班班次和牆上的電子鐘,看著時間“滴答”地流逝,想,怎過得那麼緩慢。
孟徵經過了三趟轉機,總飛行時間差不多二十多小時,才從地球這一頭飛到那一頭。在飛機上從來都睡不好,他一臉疲乏。
幾個月前是他在機場等她,現在完全倒了個。孟緹強作鎮定地迎了上去。他沒有帶什麼行李,只拎著一隻黑色的公文包,想必是出門太著急,顧不得那麼多。
她肚子裡很多想說而又不能說的話,又有很多想問同時也不該問的事情,它們就像城牆的磚塊一塊一塊的壘起來,在她心裡築起一道防線,以至於完全不知道如何開口。
兄妹倆目光對視,孟徵從容離開出站口,凝著眉頭走來,目光沒帶什麼情緒掃到她,沉聲問:“等多久了?”兄長的這句話就像先遣部隊一樣,在城牆上開啟了一個缺口。
這麼多年以來,孟緹第一次不敢正眼看他,“……沒有多久。”
孟徵淡淡“嗯”了一聲,腳下一拐,徑直走向機場的候機室,一個小時內到達的航班只有這趟,明亮的候機室幾乎沒有什麼人,孟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兄妹倆一直以來都不夠親密,此時在刻意的疏離和距離之下,兩人在角落的長椅上面對面坐下,這是安全的距離。孟徵看她雙手放在蜷縮著膝蓋上,規規矩矩如同小孩子一樣坐著,肩頭緊繃,隨即想起她郵件裡的內容,重重嘆了口氣。
“你既然還肯來見我,還是承認我這個哥哥了?”
明明候機大廳空調開得足,孟緹手心都是汗,勉強笑了笑,“哥哥,你工作那麼忙……我沒有想到你會過來。”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你既然不肯去美國,我也只有回來見你。”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孟緹咬著唇,“哥哥,你和爸媽那時候讓我留在美國,是怕我知道真正的身世。現在我已經知道了真相,也沒有必要再去了。這十幾年,我已經給你們添了很多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