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姐那雙眼睛,介於藍綠之間,真是寶石一樣。”
“嗯,我猜她大概有一點北歐血統吧。我以前也見過一個混血兒,眼睛也有些發藍的。”
兩人閒聊著,居然把那一盆子甜美的葡萄吃的乾乾淨淨。兩人晚上往肚子裡塞了不少烤肉,都撐著難受,出去散了會步,等消化得那麼多才回來睡覺。
兩人去公共浴室洗了個澡,在門口分別,各自回了屋子。
她坐在床邊,用毛巾擦著頭髮,想著明天的計劃,沉默了整整一天的手機卻響了。拿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保持了一個晚上的笑意頓時從她臉上消失殆盡。
她一下子扔下毛巾,頭髮也不擦了,任憑水滴到睡衣、床上,打溼了一大片。這通電話是早就預料到的,也無從逃避。她垂著眼皮,盯著那串數字良久,才摁了接聽鍵。
“孟緹,你到底在幹什麼!”
熟悉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來,焦灼而震怒。她聽了十幾年的聲音怎麼會有錯。毫無疑問,那邊自己認識十幾年的兄長般的人物,鄭憲文。
他震怒,字字逼問:“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居然去了北疆支教?我不過出差了幾天,我走的時候跟你怎麼說的!這幾天我打電話給你,你居然裝得若無其事!”
孟緹自然記得他走之前的叮囑。他因為不得不去的原因出差了五天,而她恰好也是在這幾天時間內踏上了北行的列車。
比起電話那邊鄭憲文的焦灼,孟緹語速依然不變:“鄭大哥,你好。”
鄭憲文氣得手都在發抖。他記得她畢業當天的那個晚上,有著那麼大的暴雨的那天,所有真相都揭開之後,他寸步不移地陪著她足足三天,觀察她的一切情緒,確認她差不多恢復了正常,才慢慢放下心來。此時又接到了不得不出差的任務,出去了幾天,沒想到一回來,帶著禮物上樓找人,只看到人去樓空。
茶几上貼了便籤,沒多餘內容,簡單的幾個字:我走了,鄭大哥。
一打聽,才知道她在短短兩天內就辦好了支教的手續;而此時大概已經到達了最終的目的地昌河。
他咬牙切齒,“你怎麼能這麼任性妄為!你當我是什麼?我當年對不起你,你可以報復我,你不能這麼逃避我!”
“鄭大哥,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冷靜而溫和,或許還有淡淡的笑意,讓人千里之外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緒——真誠的歉意,不卑不亢的語氣,沉穩的態度。從小,孟家的父母包括他都希望她能長成聰慧溫柔的淑女,現在她的確達到了他們的要求,也許還遠遠地超過了。
這句話成功地消滅了鄭憲文不少因為欺騙而起的怒氣,他喘息數下, “我答應你,瞞著孟伯父伯母一段時間,可你是怎麼做的?讓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呢!”
孟緹靜了一會,才開口,“鄭大哥,是我的錯。但我不會讓你為難。我留了一封信給你,在你的郵箱,麻煩你轉發給他們。打電話給他們也可以。”
她聽到電腦啟動的聲音,還聽到他深深淺淺的呼吸和咬緊牙關的問話,“你什麼時候計劃好的。”
“這跟我的計劃沒有關係,”孟緹慢慢說,“鄭大哥,只是,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仔細想一想我之前的整個人生。沒有比北疆更好的選擇。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我要來支教,是因為我知道,你和我父母都不會支援我的選擇。如果你們不支援,我哪裡也去不了。”
她周密的計劃和說做就做的速度讓他震驚和意外。“她從那個晚上起,就不是從前那個孟緹”這個念頭沒有任何徵兆地來到他的意識之中並且前所未有的清晰。
毫無疑問,那個驚人的真相,也許還有某些記憶,一夜之前就改變了她。
他不應該忘記,以前的孟緹從來也不是一個任人搓扁搓圓的傻子或者笨蛋。她之前的所有乖巧和聽話都是因為對他們的尊敬和愛戴。
現在知道了真相,一切都坍塌了。
他很低很低地嘆了口氣,“阿緹,就算我們不支援你的行為,但都是為了你好。請你一定要記住這件事情。”
“我記住的。”
孟緹放下手機,拿起毛巾繼續擦頭髮。她翻開鏡子,看著那張蒼白得鬼一樣的臉,慢慢擠出一個笑。可以預料,這個暑假的暴風驟雨才開了個頭。
她站到窗臺前,看著北疆的月光。天高地闊的邊疆,空氣清醒,那滿地銀輝也比之前見過任何月光都更加純正,不含雜質,她想起小時候鄭憲文帶她去看童話電影,童話裡的小姑娘專門收集一片片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