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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生,不去探問過去的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毒也是有等級之分的,他身上所中的毒,有幾種得花上珍貴藥材調配,反覆煉製,極為稀有,足見他不是一般人家,死也硬是要死得比人貴,否則坊間一把老鼠藥不更便宜省事,一了百了?

那些毒,有些只封他內力,卻不傷及性命,應該是有人不希望他回去,可又不忍他死。

也有一些是囫圇吞棗,隨意灌他坊間毒藥,一堆奇奇怪怪的毒在他體內相沖又相剋,把他身體弄得一團糟,連自個兒是誰都搞不清楚了。

縱是如此,在他最初的茫然過後,也能很快地站穩腳步,適應並接受身處的環境,展現出無比沉穩,思慮縝密,妥善地打點一切。

一個面容半毀的人能夠表現出如些的沉然若守,足見他過去來頭絕不簡單,那是長年培養出來的自信,不習慣於自卑自憐。

她靜靜旁觀,看著他逐日展現的本質,心裡愈明白。

他不傻,她能想到的,他心裡一定也有數。

那一罈開封的女兒紅,是她在心裡嫁了他,無論將來如何,她都了無遺憾。

沒了世俗的認定與牽絆,將來之事會容易許多、也看淡許多。

說穿了,不過是圖個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坦然愛其所愛,愛過,便不悔了。

可沒料到這傻子當真得緊,硬要討一場婚禮,逼得她不得不開啟天窗說亮話。

“找它做什麼?忘了就忘了,屬於穆浥塵的一切,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他倒沒那那些複雜心思,堅定而毫不猶豫地回她。

“若是——你過去曾娶妻呢?嬌妻在家中苦苦盼著你的歸來,你又當如何?”

“不可能。”他想也沒想。

“逃避。”

“不是……”他凝思著,要如何解釋。“感覺這種事騙不了人的,我對男女情事……沒那麼熟絡……那不是成過親的男人該有的樣子。或許我不敢說自己多幹淨,但……經驗必然不多。”

也是,他極好逗,隨便撩撥一下就渾身躁熱得要著,敏感得很,不像深諳此道的男人。

就如同他對經商的熟悉,若是心上曾有過誰,不會不留痕跡,那種心動的感覺,很陌生也很無措,像是情苗初動,才會總是拿她沒轍。

唯一耽慮的,只是無意間負了誰,若這一生唯一的情動已在她身畔,他還有什麼好遲疑?過往一切盡皆拋舍,也不可惜。

過去的他已死,如今這個重生的他,是她的。

“我說你呀,聰明一世,怎就在這一頭犯傻?會弄得我一身毒毒傷傷的過去,有何好留戀?就算真回得去,你認為我會願意放棄眼下寧馨喜樂的安穩日子不過,再捲入那些個是是非非裡頭,寢不安枕,日日較心機?要財,我自個兒的雙手也有能力掙來,可穆朝雨不是哪兒都有的。你要真不放心,咱們買個鐵耙放家裡頭,要有人來跟你討我,不用客氣,用那個把他們轟出去。快點,娶我、嫁我,自己選一個。”

這不是賴定她了嗎?穆朝雨看了好笑。

他說,穆朝雨不是哪裡都有的,如此看重,如此眷戀,如此堅定,世間一切盡皆能捨,唯她不捨。

這個沉然若定的男人,唯一的卑微也只在愛情裡,情竇初開,學不會做生意時的圓滑技巧,笨拙而生澀地任她吃定……

心房乍時軟得一塌糊塗,化為暖暖春水,她朝他伸了手,“拿來。”

“什麼?”

“嫁妝啊!想賴呀,一窮二白,也想進我穆家門?”

“……”事實上,他還真的很窮。

那些家產全都在她名下,他真的、真的只是賣身穆家的忠僕,不支薪俸,還得日夜操勞,其心可表日月,完全沒有謀守家財的野心,為何都無人信他呢?

第十二章

婚事一說定,他便有計劃地一步步採辦成親的大小事宜,三媒六聘、禮單、賓客名帖、酒宴……全都自己來,不假他人之手。

他想過了,成親前數日,依古禮夫妻不得會面,讓她先回村子裡住幾天。那是穆家的老宅,由那兒將她迎入新家,也算合乎情理。

她看了,笑說:“何必弄得那麼麻煩。”依她看,那日夜裡,樹下拜一拜就挺省事的,了不起再請人來吃吃喝喝一頓便是。

他卻回她:“怕你不認賬呀。”

這女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會裝蒜耍無賴,少個步驟怕日後落她口實,他要名正言順,教世人皆知他倆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