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黎只是簡略應酬,隨後馬不停蹄,護送妤卉回到妤府。
逝水早在府門外恭候,同在此處翹首以盼的還有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正是蘇眠。鸞鳴卻不在此列。
阿黎曉得齊王逼宮事敗,早在兩個月前被圈禁等死,姚貴君則被貶為才人打入冷宮。鸞鳴身為姚貴君所出皇子,齊王地同胞弟弟必定會受牽連。不過因鸞鳴是妤卉正夫。嫁人從妻,若是要處置,也需經妻家首肯。皇帝便先將鸞鳴管束在宮中,只將妤卉的女兒送到阿黎的爹爹程淵身邊撫養。
姚貴君被貶,東西貴君均空缺,皇帝承認了阿黎地身份,順帶著又將程淵重新冊封為西貴君應景。京中動盪一結束。蘇眠就立刻被逝水接了回來。唯一令人擔心的是在逃的原五皇女。姜,這一層隱患未除總歸不妥。
蘇眠身為醫者。親自將妤卉安置妥當,便代替阿黎守在她身旁。
蘇眠的原意是讓阿黎得空好好休息,不料阿黎剛回了自己的臥房,逝水就跟了進來。
“阿黎,妻主她究竟為何昏迷?”逝水質疑道,“往來書信中語焉不詳,你是否有什麼顧慮?聖上明明許諾過,只要我能為國盡忠,必不會苛待咱們的妻主。難道……聖上她還是不放心,非要……”
阿黎一直明瞭逝水的立場和用心。現在聽了這樣的話,更是感激逝水為妤卉付出地一切。齊王和五皇女串通奪嫡的陰謀是如何敗露的,阿黎並不十分清楚,卻隱約猜出來與逝水為聖上在幕後操控有關。逝水製造了一連串的假象有些讓妤卉都心寒的事情,這才讓五皇女相信了他能成為同盟,於是聖上更方便地洞悉甚至影響那個陰謀的走勢。是以齊王尚未釀成大規模兵亂之前,聖上能掌握最恰當的時機出手阻止。
逝水忍下了多少誤會,承受著多大的壓力,絕不亞於那些身居要職的女人。可他終究是柔弱男子,一個嫁給了心愛女子,為了追求幸福的男子。那麼多孤枕難眠的夜,那麼多不為人知的付出,誰懂?誰來憐惜?
讓若妤卉再不能醒來,逝水該如何自處?
阿黎想到這些,唯有安慰道:“七郎,心悅這次昏睡是感應到神仙的召喚,魂魄暫時離體,與聖上不相干的。”
“她會回來的對不對?”逝水憂慮道,“她有沒有對你交代什麼?比如怎樣處置我?”
“七郎,心悅她已經明瞭你的心意,她知道你是在幫她,她一定不會怪你的。”阿黎如實回答,但他也有些猶豫,是否將妤卉只能與一名男子結為真夫妻的事情告訴逝水。那樣無非給逝水更多的絕望,在當下的情況,他怎麼忍心讓逝水了無生趣?
逝水看出阿黎欲言又止,卻料想不到阿黎要說的真相,他只當妤卉未必肯原諒他接受他,現在阿黎是虛言安慰他而已。畢竟他謀劃了劫持蘇眠,畢竟他曾經欺騙她許多,甚至他就是毒殺她嫡長姐的主謀。她怎麼可能不計前嫌,容他留在身邊?
逝水慘然一笑,哀傷道:“阿黎,你現在已經貴為皇子,身份尊崇,今後也該學著持家。若你不想與人共妻,鸞鳴殿下那邊我會幫忙解決的,我自己……也可以不再糾纏下堂求去。”
阿黎詫異道:“七郎,你這又是何苦?你已嫁與心悅為夫,豈能輕言離去?此事我做不得主,且等心悅醒來再議。”
逝水懂得阿黎善良仁厚,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隨口一說渲染氣氛惹得旁人更多同情。他不是故意做作,實在是多年來一直飾演著不同的角色,早已習慣於掩飾,心計手段不自覺就用了出來。他捨棄了那麼多,就為了求與妤卉相守,他怎會輕言放棄?他心思電轉,就算妤卉不能諒解他又如何?他只要能留下,他就有機會彌補修復他與妤卉之間的誤解。他暗中打定主意,首先該做的事情或許是去解決鸞鳴。
齊王事敗被削王位,圈禁等死,姚家失勢,藉著這等大好時機,只用稍加手段就能促成鸞鳴離開妤卉。當年逝水的確對鸞鳴用了攝魂術,暗示鸞鳴愛上妤卉,那麼現在他同樣可以用這個法子,暗示鸞鳴心灰意冷了卻塵緣。看目前的態勢,皇帝對阿黎的寵愛更勝一籌,自然不願見阿黎屈尊妤卉的小侍。鸞鳴的性情遠不如阿黎,同是皇子,只要將阿黎扶為平夫,優劣一眼就能辨明。倘若他從中加一把勁,推得鸞鳴主動退讓,既能投皇帝所好,也可以為自己剪除一個對手。將來妤卉身邊只有阿黎和他兩個男人,以阿黎的溫和善良,與其共妻,他就算是側夫身份也絕對不會吃虧。
阿黎此時此刻憂慮的除了妤卉之外,就是國家大事時局。他見逝水沉默不語,怕逝水沉浸在悲傷中,不禁轉開話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