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擰乾溼帕,伸手為其拭去額上冷汗。
皆因師傅離谷,清清的事便多了一件,照顧昏迷的弘昊。
月緩升半空,銀光輕灑在院落,清清藉著月光,抱著古琴,來至試藥房。將琴放於長形方案,關關於屋中玩耍時,誤撞古琴,琴絃似有散音。怕男子甦醒身有不適,她若未留於房中,關關若是在碰著古琴,可不妙。此琴是爹親手做來送予她之物,絕不可有損壞。
慢慢俯身,調好絃音,清清抬手,將另一案上火燭燃起。
屋內漸漸明亮,清清走向床榻,欲知男子症狀,怎知未靠近床榻,驚地停下步子。
床榻上,弘昊睜開雙目,凝視清清片刻。慢慢撐起身,覺腹部上方隱隱作痛,一手壓下痛處,皺了下眉。
見其如此,清清將一紅繩遞予他,示意他綁上脈處。
弘昊輕搖頭,道:“無礙。”望了望四周,再道:“老前輩呢?”
清清取來師傅落在一旁的紙筆,寫道:你體內之毒未全解,師傅出谷尋藥。
嘴角逸出一抹笑,弘昊自是聰明人,經過白日所受之苦,到也猜著燕飛的心思。解毒是假,試藥為實,腹上方疼痛應是體內殘毒所致。老前輩出谷尋藥,非為他。
見其低眸似在想些什麼,清清轉身踏出房,不過多時,端上膳食,放於床邊藥案。
弘昊坐直身,謝道:“多謝清清小姐。”
輕搖頭,清清邁步出屋,視線落於那片綻放的曇花,緩步靠近。待至曇花旁,蹲下身,凝視朵朵曇花,竟發起呆來。心裡想的卻是屋中男子體內所中之毒,白日為其診脈,七鸞毒已去大半,金息丹中用得毒草比之更甚,以毒攻毒之法,於當時是救此人唯一之法。現只須用‘辛炎丸’,可去餘毒,師傅為試藥,強留此人,她心實難安,
“為何此處種有曇花,非草藥?”弘昊輕步走來,不解道。
回過神,清清起身側目。
“若想與我答話,不必借用紙筆,你且動唇,在下自是知其意。”弘昊頷首道。
夜幕下,清清繞過他身,走向試藥房,欲將屋內食具端離。踏著小步,清清秀眉輕皺,此人似有雙看透心事他人心事的眼,昨夜一曲簫音,已使清清起警惕之心。且弘昊所說,使清清隱有不悅,為何要答他所問?此人不過是谷中一過客。
雙手背於身後,曇花散發出淡淡清香,弘昊抬眸凝視夜空明月,微風輕拂,清香襲來,使人生出幾分精神。聞身後腳步聲,回頭望去,淡淡青影隱沒於木門內。溫和一笑,弘昊輕搖首,轉身朝昨夜寢居而去。
推開冷清的黑屋,弘昊於床沿坐下,床間長形小袋放置,伸手取出白玉簫。將簫對上月光處,精細的雕紋,白玉無暇,於黑屋內泛起微弱白光。似極為寶貝此物,眼神越見柔和。雖無從憶起過去,但見此物,心底卻是欣喜萬分,此物於他應是珍貴之物。
緩豎立玉簫,輕抵唇邊,美妙音律傳出屋。
突聞簫音,清清整理藥材的手一滯,側目望向屋外,院中人已入寢屋。聆聽其音,調似淺笑,又似嘆息,隱約中又含悲意。
回頭,無聲嘆息,清清不覺心道:雖失記憶,然曲音甚是熟練奏之,此人亦有難言往事。
出谷
清晨,谷中濛霧散去,一縷光透過窗進入屋子,映在輕倚在藥櫃旁淺睡的女子身上。眉睫微動,睜開雙目,清清抬手輕揉眼,她竟在試藥房睡了一宿。起身開啟房門,門前趴於地的白貂立刻起身,烏黑的小眼珠望向主人,知昨夜犯了錯,發出細細的聲音。淡淡一笑,清清於案邊抱古琴,往寢屋而去。
待洗去疲意,清清換了身藍色勁裝,以便外出。藍色髮帶輕挽起發,烏髮輕垂於背後,距髮尾上小半截處,再用一發帶緊綁。放下木梳,直起身,輕推眼前小窗,明媚的陽光射入屋子裡,伸手遮擋刺眼的光芒,清清半眯著眼,視線落於院中央。
院中央站有一身著深綠色儒服男子,背立向清清,透著孤寂之意。
戴了淺藍色帷帽,帽紗遮面,清清走出屋,走至左側角落小屋,此為雜物所放之處,背起放置於此的竹簍。關上門,朝小院口走去。
一抹淡香自身旁繞過,弘昊喚道:“清清小姐。”
清清轉身,輕提帽紗,露唇:無須這般喚我,聽得彆扭。喚清清便可,谷中膳食漸少,我需出谷一趟,你且安心留此。
“在下可否同去?”弘昊問之。
清清凝視他片刻,點頭:你若要離,可隨我出谷。
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