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大老爺,應該就是史湘雲她爹。
見賈赦不語,林之孝忙又說道:“老太太素來極疼愛這史家大老爺,前兒還打發人送藥過去,如今這事兒,小的們也不知該不該上稟老太太,只得來請老爺示下。”
賈赦心裡跟明鏡似的,哪不知林之孝這話裡的根由,若稟了上去,只怕賈母難免傷心,萬一哭壞了身子,上下都不得安。
可若不稟上去,如今這史家的話兒也說得明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到那時,賈母怪責下來,這些人自是擔待不起。
賈赦思忖片刻,只朝著林之孝問道:“這事兒二老爺可曾知道?”
林之孝聽了,只忙道:“二老爺今日齋戒去了,還未回來。因先前老爺不在,小的大膽,做主留了史家的人在外院吃茶。”
賈赦聽得一笑,他倒知道林之孝這般行事是為何,只吩咐道:“史家的人既來了,老太太焉有不知道的理兒,你們只管照實回稟,也省的旁人捕風捉影,反教老太太牽腸掛肚。”
且說邢夫人自打賈母發落了那兩個媳婦後,心裡就一直窩著火兒,偏礙著賈母又不好發出來,只得強忍著陪賈母說笑打趣。
待得賈母睡下了,邢夫人方才迴轉了屋來,一進屋,也不吩咐丫鬟打水倒茶,只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生著悶氣,王善保家的見了,怎不知邢夫人生氣的緣由。
若是以往,她少不得趁機邢夫人面前下些話兒,偏賈母行事極是在理,可若是勸邢夫人息怒,又總覺得心頭氣不平,講不出口去。
眼瞅著邢夫人臉色越發不好,王善保家的惟恐邢夫人拿她出氣,當下也不敢再多生口舌,只悄手悄腳的領人退出去了。
邢夫人原正氣著,瞧見王善保家的動作之後,越發動了怒,伸手便欲摔了屋裡的東西洩火,只是剛一拿起桌上的細絲白瓷盞,邢夫人那吝嗇的毛病又犯了,左看右看,就下不了手去。
想另找件摔不壞的,邢夫人往屋裡看了一圈,不是金就是玉,雖說大多結實著,可萬一摔著了呢。
最後實在找不出個合適的,邢夫人只得將椅子上的竹夫人給扯了下來,扔到了地上,好歹出了這口悶氣。
誰知這竹夫人剛扔出去,賈赦便進了屋來,見著這地上的東西,難免奇怪,只皺著眉頭道:“無故這樣,是什麼緣故?”
邢夫人抬頭見是賈赦進來,原已是唬了一跳,如今聽得這話,心頭越發添了幾分不安,一時倒把心頭的怨氣給忘了,只慌忙笑說道:“沒什麼,只是方才被刺了下,不免丟開手去。”
說著,邢夫人也不待賈赦說話,只一邊上前服侍著賈赦更衣,一邊笑盈盈的朝賈赦說道:“前兒我和老爺說的事兒,老太太今日已是允了。我想著,這事雖不能大操大辦,但也合該擺桌家宴才是,只不知老爺的意思。”
賈赦聽了,不置可否,只問道:“老太太可還說了旁的沒有?”
邢夫人笑了笑,回說道:“倒不曾說旁的。這事原也遇巧,今日老太太見二房的三姑娘生的嬌弱,有心養在身邊照看,又見著二太太對三姑娘極是疼惜,難免動容,便發了話兒,要將三姑娘記在二太太名下去。二太太心裡也極是願意,只是口裡說著怕咱們家迎丫頭多心不自在,我聽見了,心想不能錯了這個機會去,只忙把前兒商議的事兒上稟了老太太。老太太素習便疼孫女,聽了我說的話兒,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不肯的。”
賈赦聞言便是一笑,只搖頭笑道:“你倒會來事兒。”
說著,不免想起一事來,只問著邢夫人道:“這事你可曾告訴了迎丫頭?”
邢夫人聽著,正要說話,王善保家的卻忙忙的端了茶進來,口裡笑問道:“稟老爺太太,晚飯已是備好了,可要命人傳進來?”
邢夫人看了賈赦一眼,只笑道:“擺進來罷。”
說著,便又命著丫鬟打水進來,侍候著賈赦洗漱。
賈赦淨了手,只朝著邢夫人笑說道:“今兒我順路買了些點心回來,你記得給老太太呈些上去。還有一套絹扎的生肖像,我瞧著有趣,想著迎丫頭應是喜歡,你一併兒帶過去。”
說著,便命人將買的東西拿了進來,邢夫人見著一連五六個點心匣子,哪不知賈赦買這許多是為何,心裡極是感動,只是見著滿滿放了一桌的匣子盒子,難免有些好笑,一邊開了匣子檢視,一邊笑說道:“這許多的點心,只怕兩府都送遍了還有剩的。”
正說著,邢夫人手指一挑,倒把那胭脂盒給開啟了,見著裡頭的胭脂螺黛,邢夫人不免轉頭看著賈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