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又驚又懼,紅著臉低下頭竟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賈赦見著邢夫人低下頭,顯是羞愧了,心下略舒服了些,淡淡道:“好了,你先出去罷,平素若是無事,不妨到老太太跟前去孝敬一二,怎麼也勝過在這兒逞嘴上能耐。”
他對邢夫人本沒什麼惡感,小氣貪財什麼的,也是人之常理,只是邢夫人有時做的太過了,沒事找事不說,還趕著給人遞話柄上去,便是心胸寬廣的也不免膈應,更不用說府裡這些不好相與的。
邢夫人聽得賈赦這話,如蒙大赦,剛應了要出去,忽而又回頭諾諾道:“聽說林姑爺被欽點為揚州巡鹽御史,這踐行的事兒”
邢夫人慾言又止,賈赦原想吩咐邢夫人打點些禮物,可一想邢夫人的性子又放下了,只皺眉道:“既是聖上欽點,妹妹想必也要跟去的,這一去便是山水迢迢。老太太自幼便疼她,這番知道了,嘴上不說,心裡也必是捨不得,你日常多陪伴在老太太身上,合該勸上一勸,教老太太寬寬心,其他的事兒,我自有打算。”
邢夫人是個倒三不著兩的,若吩咐了她去備禮,指不定又要剋扣成什麼摸樣兒。
按書裡所說,林如海與賈赦應該是無甚來往,林黛玉聽賈敏提起的也多是與二房有關,想來,兩個哥哥之中,林如海和賈敏要更親近賈政一些。
不過便是不親近,賈赦也沒有結怨的想法,畢竟他一個宅男,便是想同林如海結交,也搭不上話去。而且再怎麼也是自己的親妹妹親妹婿,日常來往若還要講什麼親疏遠近的,倒平白教人笑話。
想到這兒,賈赦心裡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賈璉是個有機變好言談的,既然與讀書習武上無甚天分,倒不如讓他早些歷練一番,料理些事務也好,省的困在府裡,成日聽些鶯歌燕語,便是個懂事能上進的,也能養左了性子去。
再者,這等權貴子弟,讀書習武倒是其次,懂得交際應酬,能言善辨,也是件長處,更不論,書中提到賈璉還有幾分幹才。
賈赦這廂正打算著,那廂兒邢夫人卻是意會了過來,她原也不是個蠢的,在家也是個能幹人,當家理事一把抓,否則她一個閨閣小姐怎麼能把邢家大半的家產都作了嫁妝,雖說是上無父母,可旁親遠族也不是吃乾飯的。
如今聽著賈赦幾次三番提及老太太,她倒是覺出些道理來,橫豎這府裡再大也大不過老太太去,這誰人管家,還不是得老太太發話,仔細瞧著,還是討好老太太要緊,自己若是再遠著些,怕是老太太越發教二房哄了去。
邢夫人略一思忖,竟是越發觸動,心下拿不定主意,欲問賈赦卻是不敢,只得打起簾子,出去喚了王善保家的幾人,回房商量去了。
不說邢夫人如何商量,這邊賈赦拿定了主意,卻是喚人進來,更了衣裳,便往賈母那去了。
說句實在話,賈赦很不願見賈母,一來,這位雖是他親孃,可實在偏心有些過,雖說很大原因在於賈赦的不成器上,可這長幼不分,根子就是這賈母弄出來的。
二來,賈赦到底不是原裝的,賈母又是個打重孫媳婦做到老太君的精明人,賈赦生怕舉止上出了什麼疏忽,讓賈母看了出來,然後就這麼壯志未酬身先死掉了。
可是賈赦要打發賈璉做事,雖是正經理由,可是架不住老太太不講理啊。
書裡賈寶玉三天打漁兩天上網,一月也不往學裡去幾次,賈政訓一回,賈母能把賈政給罵得狗血淋頭,說是把她的寶玉嚇壞了,直接了當給寶玉放長假,連先生都不用通知,這厲害的只能讓人五體投地。
賈赦若不稟個賈母一聲,便先安排賈璉去做了事,等著吧,不用盞茶工夫,賈母便要喚他過去狠罵一頓不說,指不定還要怎麼折騰呢,賈赦可不想聽著賈母說什麼回金陵的老話兒。
賈赦又不是賈政那書呆子,明知下場還要往上撞,他得先探探賈母的口風,若是賈母不肯,再想其他的法子,總之先摸清賈母的脾氣再說。
賈赦出了自己院子,又繞了好大一圈兒,才到了賈母的院子門口,倒不是榮國府大的無邊,而是賈母的院子和賈赦隔得太遠,這樣的母子關係,難怪後世那麼多紅學家猜疑。
賈赦才進了二門,便有許多穿金戴銀的丫鬟媳婦紛紛行禮,順道兒傳話道:“大老爺來給老太太請安來了。”
賈赦擺擺手,便要往正房裡去,王夫人帶著幾個媳婦丫鬟正打了抄手遊廊過來,見著賈赦來了,王夫人忙上前行了禮,只對著賈赦笑道:“大老爺來給老太太請安?真是不巧,老太太剛睡下了,只說不讓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