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一溜煙的便出去傳話了。聽著賈赦這麼吩咐了,邢夫人心裡方消了些氣,只轉過臉垂眼道:“我也不是那不知規矩的人,只是實在禁不住那些話兒罷了,我便是發了話,也要人肯聽才是。”
賈赦瞪了邢夫人一眼,只開口道:“你也安分一些,這府裡任憑誰管家,也缺不著你什麼,若再叫我聽著你胡言亂語,明兒你就進佛堂清修去罷。”
說著,便匆匆拂袖而去。出了院子,賈赦見著樹上扎滿了絹花彩帶,廊下掛滿了燈籠,才恍覺快過年了,難怪榮國府裡的月錢晚了些,想是王夫人忙著置辦年事,所以有所延遲之故。
賈赦想著,不免心裡不悅,越發覺得邢夫人上不得堂面,為了幾兩銀子又哭又鬧,也不瞧瞧當下的時節,難怪不得賈母喜歡。
王夫人放貸賈赦愁
賈赦一路走一路想,才走到儀門前,忽聽著暖閣裡有丫鬟說笑的聲音,只聽著有丫鬟笑道:“我們這位太太可真真是了不得,平日便是個雁過拔毛的,今兒那起子沒臉皮的居然扣她的月錢,可不是自找的麻煩,這下子一人四十大板,怕是要養上好些時日了。”
話兒說出來,裡頭便笑作了一團,隱隱聽著裡頭有人說道:“你們知道什麼呀,哪裡是那些人扣著不放,我可是聽人說了,二太太管著家,又捨不得填銀子進去,這要過年,哪處沒個花銷的,沒奈何只得拿了月錢去放貸,所以庫裡壓根就沒銀子,咱們太太便是吵翻了天,他們也變不出銀子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替人受過罷了。”
“原是這樣,我還道她們是吃了豹子膽呢,居然敢擋著太太的吩咐。”
“你知道什麼,她們便是再有體面,在主子面前也不過是個家生子,今兒不過堵了大太太兩句,便得了四十板子,要是早知道這下場,怕是她們自個兒湊也要把月錢銀子給湊出來。”
屋裡的笑語陣陣,漸漸低了下去,賈赦又側耳聽了一陣,方才挪開步子,往著正房裡去了。
賈赦心裡一片冰涼,他原以為這放貸謀利的事兒,是王熙鳳嫁進府後才有的行徑,卻不料,如今管家的王夫人早早便行了這聚斂之舉。
賈赦先前還疑惑著,他一個長房老爺,為著能瞞天過海置些產業,已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妥當的辦法來,這府裡的家生子哪沒個沾親帶舊的。
而賈璉娶進門的王熙鳳,管家也不過幾年,這些聚斂謀利的偏門手段是使全乎了不說,府裡的太太老爺居然還被瞞得死死。
且不說王熙鳳哪來的膽子放債,便是這主意兒,再是充作男兒教養,誰家也不會教這些傷陰德的事兒。可若是聯絡著王夫人現下的舉動,王熙鳳的手段是打哪學來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外乎言傳身教四個字罷了。
賈赦尋思了一遭,心裡越發惶恐,且不論王夫人放貸究竟是為公為私,但堂堂的榮國府要靠放貸取利來維持了,足見著這虧空已是填補不下了,再者,元春已在學規矩了,一進了宮,這銀子自然也日日斷不得。
想到此處,賈赦越發焦急起來,他原想著尋個穩妥的生意慢慢經營,可瞧著如今這情勢,他若是再無舉動,怕是時間不等人了。
賈赦原是個不操心的大老爺們,又兼有些附庸風雅的喜好,素來便手頭散漫慣了,說起銀錢來,著實不襯手的日子居多,邢夫人又是個半錢銀子也挪不出的主,否則,賈赦也不會用迎春抵了五千銀子去。
穿來這幾個月裡,賈赦想盡了名目,儉省了又儉省,甚至還想偷摸著把幾樣值錢的文玩給當了去,可一想著邢岫煙的遭遇,賈赦便歇了念頭,畢竟這些東西,他時常把玩著,怕是滿府裡有大半的人都見過了。
當然,賈赦不這麼做,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想法子編出的銀子已是足夠使喚了。
賈赦可沒想著一步登天,他早過了幼稚的年紀,什麼虎軀一震,迎風拜倒的事情,只存於小說話本里,他可不相信古人都是純潔如白兔的善人。
便是在現代,那些強行入股,強買強賣的新聞也不曾斷絕,更別提皇權至上的古代了。
賈赦心不大,只要瞞著榮國府裡的人,賺下能夠填補虧空的銀子便行了,至於爵位什麼的,他還真沒放心上,只要身家性命無憂,再捐個官兒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邊想著,賈赦一邊翻出個匣子來,數了數里頭的金錠兒,一兩一個,正好五十金。五十兩金子,在京郊置個莊子,到是足夠了,只是,賈赦皺了皺眉,不免犯了愁,這京中的田地素來沒有多的,且不說拿了銀子也不好買去,但是自個這身份,便是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