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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還記得她強迫自己去相親的那個下午。

毫不留情的嘲諷,貨物般被討價還價。

傷心,難堪,麻木,痛苦。

滾。男人輕輕吐出的淡淡的一字。

倉惶而走的陰影,還於她嚴寒裡暖暖的陽光。

她竟不知哪裡生了勇氣,竟向這個自己其實沒一分熟悉的男人,道出了她內心最最裂心的痛苦。

我娶你。男人還是淡淡的。

她遲疑地睜開眼睛,暖暖的,是她那時唯一的感受。

還記得去為他送隨身碟的那個午後。

氣喘吁吁,拼命尋找。

然後,敞開在她面前的,電梯門口。

我的太太。男人微微笑。

那柔柔為她順發的手,那熱熱拂進她心頭的氣流。

還記得他深夜去接她的那個時候。

月沉星淡,風兒卻最是溫柔。

以後上晚班,打電話給我。

再不能止的羞澀,再不能忽略的心情。

人間美麗四月天,她的情,由此,再不能止。

還記得那個夢想消失的上午。

灰色,黑色,絕望的顏色。

沒有任何人,可以委屈我顧天明的妻子,我顧天明……深愛的女人。

堅定地讓她依靠的安全懷抱,男人,冷冷地宣告世界。

她驚愕抬頭。

嚮往的那一個嶄新世界,緩緩在她面前,如畫卷,慢慢展開。

還記得回家,決絕轉身離開的那個時候。

並肩的深跪,毫不猶豫的三叩首。

緊緊的擁抱。

以後想做什麼也沒關係。

什麼也不要考慮,只要你覺得快樂,就好。

男人輕輕地說給她聽,只輕輕地說給她聽。

那一刻,她的心,徹底淪陷。

從此,便是這個男人,便只有這個男人。

從此,她屬於這個男人。

那一夜,她呆呆地立了整整一夜。

那一夜,他關在書房整整一夜。

而後,天亮。

男人走出來。

她怔怔凝著這個不知不覺卻蠻橫地佔據了她所有心神的男人。

“天明,我們離婚吧。”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最後一次。

然後,就如同五個月前她與這個男人去登記結婚時的情景重現,或者是時光逆流,一個鐘頭,六十分鐘,他與她,重新變回了單身男人,單身女人。

陌生的男人與女人。

陌生的人。

停車入位,熄火下車。

有些蒼茫地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

身後,還是這個男人,卻在法律上現實上,同她再沒有一點關係的男人。

一個輕飄飄的小本子,將他與她聯絡起來,成了最親近的家人;再一個同樣輕飄飄甚至更輕的一個小本子,將他和她,完全地隔離。

拎著小揹包的手有些顫抖,她卻只固執地瞪著電梯指示燈,什麼也不要再想。

叮,電梯下來。

她一步跨進去,男人緊跟其後,甚至還搶在她之前關門按下樓層。

小小的空間,電梯迅速上升的失重感,讓她眼前黑了一下。

但也僅僅一瞬間而已。

出了電梯,進了家門。

呵,不再是她的家門。

換拖鞋,將揹包放到置物櫃,依然遵循五個月了的習慣,去小浴室洗手洗臉。

梳洗臺上,她的洗髮水,她的香皂,她的牙刷,她的杯子,她的梳子,牆上,她的毛巾。

一切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不假思索地從小櫃子扯出一個黑垃圾袋,將這刺眼的所有呼啦掃進去。

拎著出了小浴室。

臨出門,她無意識地回頭。

鏡子裡的女人,竟在安靜地笑笑。

走進客廳,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微皺著眉,見她拎著大大的垃圾袋出來,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她更不說話,將客廳垃圾桶中的垃圾袋丟進自己手中的袋子裡,再去到廚房,如法炮製,視線無意掃過窗臺上,已經發芽長出小小葉片的醜醜的果汁盒花盆,安安靜靜排在窗臺上,接受陽光的沐浴。

還記得那個製作花盆的日子,更記得那些天每天澆水的時光,甚至,五一出門遊玩,還特意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