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異樣,他的目光在現場逡巡著,從前至後,從左到右,卻沒捕捉到阿啟的身影。
而此刻,阿啟已經將宋流丹和宋翼送到提前聯絡好的車上。
“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司機會送你們到a城去,到了那裡,先休息一陣,然後再走遠點,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阿啟叮囑道。
宋流丹覺得眼睛溼潤了,含著淚重重的點頭:“阿啟,謝謝你,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對我的好。”
阿啟朝她揮手:“行了,快點走,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終於可以離開,在車上,開啟微博,點到了訂婚典禮的微博直播介面,有人發了兩個主人公的相片,她仔仔細細的用眼神描摹江嶼辰熟悉的面孔,濃黑的眉,高高的鼻樑、薄唇。
再見,那個會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告訴她不要怕的江嶼辰。
再見,那個為她爬上枇杷樹折下黃橙橙枇杷的大哥哥。
再見,那個說了恨她、帶給她無盡痛苦的江嶼辰。
再見,那個她愛了十六年,想了十六年的男人。
一個月後,a城。
宋流丹從醫院體檢出來,掌心覆蓋在腹部,神情恍惚的慢步在街道上行走著。她覺得呼吸不暢,方才醫生的話一遍一遍的在耳邊重複著,彷彿是緊箍咒,每重複一遍她都難受的無法呼吸。
“你是不是曾經流產過?”
“是。”
“這個孩子,我建議不要留下。”
她震驚,“為什麼?”
那醫生嘆氣道:“小姐,訴我直言,你腦中的腫瘤雖然是良性的,發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若是要進手術室生孩子,你存活的機率只有……”
“多少?”
“不到5%。”
不到5%……
宋流丹不記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覺得兩腿灌了鉛似的沉重,再也邁不出一步。她揪著胸前的衣襟蹲在地上,只覺得呼吸越發的急促,腦袋裡嗡嗡作響,很多很多的畫面一一浮現在腦海。她以為自己會哭,伸手摸了摸眼角,卻沒有淚水滲出來。只是難受,難受的快要死了。
江嶼辰是不是從頭到尾都知道她腦袋裡有一顆腫瘤,所以才堅持不要孩子?
同晚,江宅。
醉意熏熏的江嶼辰一腳踹開臥室的門,搖搖晃晃的走進去,大約是醉的狠了,手指在牆上摸了半晌都未尋到燈掣,最後還是跟在他身後的阿啟幫忙開啟了吊燈。
江嶼辰抬起手臂擋著太過刺眼的光芒,一步一晃的走到沙發上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來,甩開打火機,點了一根,抽了兩口,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突然笑了:“我記得她最討厭人抽菸,但凡是我一點上煙,她那眉頭立刻就蹙起來了,可又不敢指責我。我就愛看她被我氣得跳腳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這是江嶼辰這個月第一次走進這間臥室,阿啟在他旁邊坐著,看著他抽菸嬉笑,可阿啟卻笑不出來,神色凝滯。
一支菸抽了半支,江嶼辰忽然又覺得沒意思,暈暈乎乎的順手就往地毯上扔去,差點灼出個洞來,阿啟抬腳給捻息了,沒忘記開個玩笑:“辰哥,放火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江嶼辰也跟著笑,可笑的讓人心裡發寒,脊背發冷。這段日子,阿啟就覺得如履薄冰似的,因為江嶼辰明知道是他放走了宋翼和宋流丹,卻始終沒有發怒,關於宋流丹的事他更是提也不提。要不是今晚上陪客戶應酬喝多了酒,阿啟相信,江嶼辰絕對不會走進這屋子裡。
“辰哥,該忘了。”
江嶼辰睨了他一眼,輕笑:“她從來都不在我心裡,還用得著忘麼?”
阿啟搖搖頭,順著他的話接下去:“不用。”
話音剛一落,江嶼辰卻突然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阿啟早就料到這一刻的到來,所以沒有躲,只等江嶼辰的一拳重重的落下,那樣狠的力道,他半張臉都是麻的。
“你tm真有種!”江嶼辰這話憋了很多天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吃裡扒外的兄弟!”
阿啟並不覺得這是“背叛”,因為宋流丹也不是外人。“江叔的命,丹妹兒她已經用寶寶還了!”
聽見“寶寶”兩個字,江嶼辰的眸色不自覺便黯淡下來,而阿啟卻聽見他的骨節被捏得咯吱作響。“辰哥,你就算打死我,有些話我都是不吐不快。你已經奪走了她所愛的人,何必對她趕盡殺絕呢?你知不知道她在我面前割腕時的神情有多決絕?她想離開這個牢籠,哪怕是死,都不想繼續待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