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只是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
屋子裡一片死寂,整個世界似乎都停止了轉動,彷彿是那法力無邊的齊天大聖施展了定身術,連空氣中的塵埃也彷彿被凝固在禁錮的時間裡了。
白小天終於停止了搓臉,坐直了身子:“他怎麼會去了桂蘭街,還進了清風樓?”
老譚張了張嘴,卻沒出聲。那樣子彷彿嘴裡含了個雞蛋,吞不下又吐不出來。
“接頭?”白小天在下午打了好幾通電話,雖然他並不知道被抓的人的真實身份,但是抓捕的經過卻已經完全弄的一清二楚了。所以說起話來很有些不客氣,帶著一股嘲諷的味道:“我可是聽說抓他之前,他可是剛從粉頭的床上剛下來。那些軍統特務一個個抱怨說要是早幾分鐘就好了,正好把他堵在床上。傷亡也不會那麼大。”
老譚聽了這話,只當沒聽見一般。耷拉著眼,看著自己的腳尖。
白小天見他不說話,卻並不肯甘休。
“是啊,這位龐書記可真是不同一般啊。才來第三天,工作還沒有開展,先去逛青樓。可惜啊,運氣不好……”
“好了、好了。”老譚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了他的話:“龐書記雖然有錯,但現在你再批評他也無濟於事啊。龐書記是我的老上級了,他作戰勇敢,政治立場堅定,只是可惜在生活作風上老是犯錯誤,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來海城。”
“他是你的老上級?”白小天問道。
“是啊。如果不是他老在生活作風上犯錯,那現在即便縱隊一級的職務他排不上,一個主力師長肯定是跑不了的。可惜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勸過他多少次,他就是……”老話說經常嘆氣會導致人未老先衰,但是老譚還是經不住心中無盡的感慨,接二連三的長吁短嘆,心中無比失落、沮喪。
“看來他還是個老油條。”白小天更加奇怪了。
“老龐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見了漂亮女人邁不開腿。不過他有一點好處,就是絕不會強迫對方。也正因為這點,每次整風雖然他都屬於被教育的物件,但是他每次最後都能安然無事。在抗日的時候,他就因為去日戰區的城裡逛窯子和……”老譚猶豫了一下措詞,最後說道:“晚上溜寡婦家門……,就因為這他先後調了五個團……”
聽到這裡,白小天雖然心情沉重,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晚上溜寡婦家門”,老譚這話說得可真有些水平。
老譚這邊則繼續在說:
“組織上也對他幫助教育過多次了。可是呢效果不明顯,而且這些事情吧,基本上都屬於有人反映,但查無實據。日佔區的窯子自然沒法查,而那些寡婦————來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雖然同村的不少人都知道。但是這要因為捕風捉影就真的查下去,一個不好會出人命的。當然了,最主要的是他資格老,作戰勇敢其它方面都很受大家的欽佩。這種事情本就屬於民不舉則官不究,又沒有苦主,所以最後基本上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看著勸解也沒用。同志們乾脆就張羅著給他介紹媳婦。可是沒想到他的花名太大,組織上連著為他找了好幾個硬是沒有一個人願意。他也乾脆放出話來,**不成功,他就不結婚。最後上級來了個絕的。將他的職務由團長改為政委。你想:作為一名政工幹部,你自己身不正,怎麼教育別人?只是不久我就調走了,後面的具體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
“在三個月前。老龐在和一個寡婦作那事的時候被那寡婦亡夫的叔伯兄弟堵在屋裡了。這事傳的沸沸揚揚的。雖然那寡婦承認自己是自願和他好上的,但是他還是犯了紀律。師副政委的職務也被撤了。接下來老龐的日子就難過了,走到哪都是被指指點點的。他態度倒也誠肯。只是希望組織上能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哪怕是做一個普通戰士也行。”
白小天聽到這裡平靜下來。
中國共產黨是提倡禁慾的。直到現在依然堅定不移。而國民黨則不講究這一套,許多國民黨的高階幹部乃至中低層幹部都有三妻四妾,逛ji院,進賭場更是家常便飯。許多人甚至還自己開ji院、賭場。正是因為組織成員的這種生活方式的巨大差異使得國民黨黨員總體素質要比共產黨差得多。這也是國民黨最終走向失敗的一個原因之一,儘管只是次要原因。
在絕大多數的共產黨員的信念中,追求身體感官的愉悅是與地主、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一脈相承的,是一種不道德的頹廢的沒落的生活方式。體現了一種人壓迫人的階級關係,是應該被掘棄,被打倒的。而許多原本優秀的共產黨員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