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小天非要來個南轅北轍。硬是讓老譚向北走。跑了將近四十分鐘,跑了大半個西城,這才繞到了閻家醫館。這倒不是白小天故意想折騰老譚。而是他習慣瞭如果要和組織上的同志見面那無論如何他都得繞圈子,經過再三確定後面沒有跟蹤才會放心。
結果把老譚累得停了車靠在牆上使勁喘。他還生怕白小天說他身體不行,一邊喘一邊還指著依舊不捨的下山的太陽公公,問候了一下它的母親。
閻氏醫館是一家主要醫治跌打損傷的小醫館。上次白小天和老譚見面以後,老譚就提出,他們之間是否需要一個特定的通道?因為按照正常的情報流傳途徑。白小天要把情報傳到他的手上,需要經過包括彩虹小組情報員魏顥在內的共計五個交通員的轉手。一般來說,最快也要一天的功夫。有時候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情報,兩天甚至三天也是常事。老譚認為,現在正面戰場上,解放軍是節節取勝,形勢發展的越來越好,可是白區的形勢卻是敵人變得開始瘋狂起來。所以,他覺得還是應該有所改變。
當然了,白小天直接去找老譚顯得太唐突一點,所以他就提出了閻氏醫館。這家醫館是閻家父子兩人開的,再加上一個兒媳婦,總共只有三個人。老閻郎中是老譚的遠方表叔,他的另一個兒子當年是和老譚一起在北平參加抵抗組織的,後來又一起投奔了八路軍。如今是中原野戰軍的某團政委。所以說這裡還是很可靠的。
而且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組織上的人。所以就算萬一有突發事件發生,只要白小天和老譚兩個人自己不出事,那麼這個醫館就是安全的。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包括老譚自己在內沒有確實緊急的事情也儘量不來醫館。
一進醫館,老譚就“哎哎喲喲”的扶著腰直叫喚。白小天則聲稱自己昨晚落了枕,脖子現在還難受的緊。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後生就把他們領到後面去了。和大多數臨街的店面一樣,醫館也是個前店後院的結構。後面的院子不大。院子中間有一棵不小的柿子樹。如今已經過了柿子成熟的季節。在樹冠上卻依舊掛著兩個柿子,紅豔豔的。
後生見他看樹,就笑著道:“也不知怎麼回事,看著早就熟了,就是不掉。長得太高了,拿著梯子也夠不著。我爹又不想傷著樹,所以不讓打。不過,這樣掛著,倒也是一景。這半月,進院子的人都瞧著稀罕。”
“是稀罕。這可是你家的福氣啊。”
“咱窮老百姓的有啥福氣啊。這位先生可真會說話。”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小筐的帶殼的毛豆。
“哥,你們聊著。我到前面店裡去了。”後生衝老譚打了招呼,轉身就走了。
而小媳婦則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院門中間,剝著毛豆。
白小天明白,這是為他們放著哨呢。可敬的一家人。
…………
西邊的屋子是客房。
一進房。白小天臉上的從容跑得乾乾淨淨了,他直盯著老譚:“這麼說,上午抓的人真是我們的同志?”
老譚抿著嘴,苦著臉艱難的點了點頭,好久才說話:“是新來的龐書記。”
際上他早就估計到了答案,所以看了老譚的表情,他就坐了下來。桌子上放著一壺茶。溫溫的,卻並不燙手,顯然閻家人很細心。特地為他們準備好的。揭開蓋子一看,是***茶,雖然不是什麼上等的茶葉,但是花茶聞起來就是香。
他這邊正準備把蓋蓋上呢,就聽到老譚來了這麼一句。手一哆嗦:“乒乓噼啪”,茶壺蓋先是失手落到桌上,然後滾到地上,碎成了幾塊。
“怎麼了?”小媳婦在院子裡叫道,她因為避嫌,不好冒失的進來。
“沒事,我不小心把茶蓋子摔到地上,碎了。”老譚站在門口喊了一句。
“碎了就碎了吧,沒事。你們別管了,待會兒我來掃了就是。”小媳婦說了一句後,重新又會回到了院門口繼續剝豆。
房裡的兩人倒是真的都沒去管地上的碎茶蓋。
白小天等了一陣,又問了一句:“你說被抓的人那個人就是組織上新派來的書記?”
“是。龐書記前天才到的。”老譚兩道眉毛快擰在一起了:“本來約好了市委的幾個負責人明天一起見個面。誰想到,這……就出了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組織上交代了。”
有人痛苦必定就有人歡笑。今天晚上,葉永健必定會躲在被子裡笑吧?
白小天兩隻手捂著臉,使勁地搓著,以讓自己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