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酒館,用了午餐,哪知三人出了門,又被三四個小化子圍著,公子、小姐、老爺嚷成一片喧聲。
傅玉琪趕忙又摸出零錢打發了,道:“咱們快走吧,不然怕還有的來呢?”
貞兒蹙眉道:“這岳陽城怎這堋多化子呢?真是討厭!”
“江南醉儒”道:“這也難怪,年殘歲寒,要飯的便自多了。”說著頓了一頓,又道:
“天色尚早,咱們去玩一會岳陽樓吧!”
傅玉琪、貞兒一聽去玩岳陽樓,哪有不高興的。
於是三人便又穿街走巷,往城西走去。
這岳陽樓原不過是前朝勝蹟,物換星移,哪還有昔日風光,只不過就是西城堞樓而已。
三人上了岳陽樓,那堞樓十分寬敞,尤其是在這寒天,遊人跡稀,這座堞樓更覺冷靜、寬闊。
憑欄一望,只見橫波無№,群山似屏,遠近帆影點點,有如鳥翔碧天,洞庭湖光,與黃山山色自是不同,傅玉琪與貞兒,幾時見過這等景緻,高興得顏開眉笑。
“江南醉儒”望著浩瀚煙波,搖了一陣腦袋,吟道:“昔聞洞庭水,今登岳陽樓,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
“江南醉儒”正吟到這,貞兒噗嗤一笑,道:“啊呀,醉師叔又醉起來了……”
“江南醉儒”被貞兒一笑,望了貞兒嘆了口氣,道:“面對美景,豈可無詩,你這娃兒……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說著哈哈大笑。
傅玉琪靜觀了一陣,轉臉問道:“師叔古人詩上說洞庭之水是: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但今天一見,似覺並不如古人說的那般雄偉……”
“江南醉儒”點點頭道:“你說的雖有見地,但古人也沒說錯,只不過咱們與古人登臨的時間有別而已,這湖水一到寒天,便自降落。”
說到這,伸手指點,接著道:“你不見湖邊有著許多新地嗎?那便是湖水退落後才有的,如果咱們在春夏之期前來,那就知道孟老先生的‘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所說不虛了。”
第二十一回
一舟容與萬頃洞庭秋水白
三更小集孤燈明軒俠心丹
貞兒是玩心極重,一聽他二人文謅謅的,就耐不住了。
上前一步,拖住“江南醉儒”道:“咱們來玩,就好好玩一會,怎麼一個個的都酸起來了呢……師叔,咱們僱條船到湖裡玩玩去,好不好?”
“江南醉儒”眯著眼道:“好!好!好!依你便是……不過,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貞兒道:“什麼事?你說吧!”
“江南醉儒”道:“上船之後,你們玩你們的,我吃我的酒,可不准你們擾我。”
貞兒作了個鬼臉,向傅玉琪笑道:“真是酒鬼……”
“江南醉儒”也不理會,漫吟道:“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飄然下樓。
三人來到湖邊“江南醉儒”解下酒葫蘆,在酒店沾了滿滿一葫蘆“洞庭春”的名酒,僱了小船,解纜破波而去。
這時天氣寒冷,湖中除了漁船商船之外,遊艇可說絕無僅有“江南醉儒”在艙裡獨斟獨酌,傅玉琪與貞兒年輕貪玩,也不顧寒冷,卻坐在船板上眺望景色、看著天色將暮,晚炊四起“江南醉儒”一葫蘆酒,早已飲盡,便招呼船家將船靠岸。
正當船離岸邊還有五六丈遠近之時,只聽水面潑刺刺一陣浪花濺沾之聲,一條尖頭窄身的小快艇,由北面如飛的破浪而來。
艇上立著一人,手持長篙,左撐右點,那小艇吃船篙點撥,直如離弦之箭,勢疾快迅無比,眨眼間,已到了面前。
貞兒是站在船前,她正準備上岸,只掃了來船一眼,也未注意“江南醉儒”與傅玉琪則尚在艙裡。
這時兩船相距不過一丈左右,只聽船篙“譁”的一聲,劃開水浪,篙尖上帶起一條江水,就如一條水虹,又似一道噴泉,直向貞兒射來。
貞兒原本未曾注意,但猛聽水面一聲清脆的“譁”的一響,同時又感到暗風吹向自己,正想望時……那條匹練似的水線,已然射到,饒貞兒如何的快速,這突如其來的事,要避也來不及,只濺得渾身淋溼。
貞兒心中一氣,一睜秀目向來船望去,那持篙之人,卻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赤了一雙腳,竟是個四十開外的化子形相。
貞兒一到岳陽,被那一頭癩痢,兩條鼻涕的小化子一纏,心裡已經對岳陽的化子起了恨意,如今,又被這化子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