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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挑細選,都是最棒的:不會有鞋子沒擦乾淨、衣服起皺、皮帶鬆鬆垮垮之類的現象,但既是檢查,挑不出毛病也得挑個把人顯顯威風不是?我走到第三排,挑中了倒數第二個倒黴鬼。我抽出刀,猛一轉身,小夥子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刀尖已抵到他皮帶上方。做這個動作之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的肚子已經鬆弛下來,刀尖一抵馬上又收緊了。豈止這一個,所有隊員都齊刷刷收腹挺胸,脊樑挺直到最大限度。我的指揮刀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插回了刀鞘。我正步前進,刀把拍打著鞘口叮噹作響。我一言未發,目光從一張張臉上掃過去,所有的臉都繃得緊緊的,所有眼睛都大瞪著一眨不眨。

爆炸芒果 第三章(7)

好樣的,小子們。

可以開始了。

所有關於“安靜”的詞語在這兒都成了廢話,咱們這個無口令演練隊早已懂得了什麼叫真正的靜默。我們已經訓練了一百一十天,每週七天全勤。生物鐘障礙啦,偷偷瞟一眼旁邊的人動作啦,在心裡打拍子以配合動作啦,還有悄悄動彈腳趾頭以促進血液迴圈之類,所有這些現象都絕不會再出現了。

此時此刻,我的意志就是命令。

我還在檢查著裝時,班農就已悄然來到。此時他一個立正,鞋跟在混凝土地上發出“咣”的一聲,這是我們的訊號,示意我可以開始操練了。他眼珠佈滿血絲,我假裝沒看見,一個後轉,拔出軍刀舉在胸前,刀把高至唇際。我接受了全隊的敬禮,向前邁了四步。第四步落地的同時,全體立正,動作整齊劃一。

完美的開始。

一聲鏗鏘,收刀入鞘。步槍從他們的左手丟擲,越過頭頂,穩穩落在右手。然後雙手握槍,舉至胸前,梆!梆!梆!敲擊彈倉三響。我的這支樂隊表演持續了五分鐘,樂器就是步槍,它們左右翻飛,嗖嗖作響。拍打彈倉的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在我無聲的指揮之下,槍的舞蹈令人眼花繚亂,分不出哪是金屬槍管哪是木製槍托。

無聲口令主宰著一切。

接下來分成兩隊,背對背各跨出十步,立定,向後轉,再迅速合成一排。

展示絕活的時刻到了。

我跟排頭兵距離三英尺,四目相對。眼睛眨一眨或者瞟一瞟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失誤。排頭兵把槍舉至胸前朝我仍過來,槍在空中劃了個半圓,被我熟練地接住。一次,兩次,三次。我右手把槍拋起,它像螺旋般旋轉著越過我的雙肩,落在左手上。步槍就像是被賦予了生命,接連六十秒鐘裡,它就這麼在我頭頂上跳躍、舞蹈。在旁觀者看來,這槍就是一團翻飛的金屬和木頭,我與槍已經渾然一體,達到了人槍合一的境界。在一次翻轉三圈的表演後,槍回到了排頭兵的手裡。

壓軸戲登場,學員們重新排成兩列,我端著槍走在佇列之間,我每邁一步就等於一次口令,面對面的兩個學員相互拋接步槍,而我,就如同行走在由飛舞的槍支構成的甬道里。拋槍,接槍,稍有閃失,槍刺就有可能扎進對方的眼睛。這條槍林構成的甬道足有二十米長,看上去煞是壯觀,不過大家都練了整整三個月,表演起來並非難事。

走到隊伍末尾,我瞟了一眼右手那個兵,其實也就是眼珠略微轉了轉,小夥子接槍的左手就有點顫抖,右手拋槍的動作慢了怕有十億分之一秒,那槍劃了個半圓,槍托砸在我太陽穴上。

妙極了!

我暈倒。

要是這雜種再慢上一拍,砸中我的就不是槍托而是刺刀了。

救護人員脫掉我的鞋,解下軍刀,鬆開皮帶。救護車裡顯得很安靜,有人給我戴上了氧氣罩,我深深吸口氣,躺在擔架床上可真舒服。我巴不得乾脆昏迷過去,趁機好好休息休息。可我的情況特殊,我必須儘快康復,我可不希望這些醫生反應過度,給我來個開顱手術。

我被送進特護病房,剛一躺下,護士就給我掛上了吊針。簾子拉上了。簾子外面就有一部電話。我很鎮定,太鎮定了,看都沒朝電話那兒看一眼。

醒來時感覺有點兒神智模糊,知道他們肯定在吊瓶里加了安眠藥。

班農坐在床邊凳子上。

“不提奧貝德的那事兒,”他說。“有隻鳥兒不見了。那麼個龐然大物,沒了。”

我希望這是藥物造成的幻覺,但班農的手就放在我的肩頭,而學校裡只有他把飛機稱作“鳥兒”。

“一架MF17不見了,他們認為是被奧貝德開走了。”

“你認為呢?”我問,感覺反應有點遲鈍,眼皮直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