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偉大國家的光榮之—就是,我們的英國法律不會默許對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的控告。我到過沒有這種法律的地方,我必須證明這一點:在這兒,至少在這兒,一個被告可以在名譽得到相當程度的保護的情況下,等待一場公正的審判,然後才被判無辜或有罪。” :
他的這番義正詞嚴的話大大鼓舞了喬治安娜,她斗膽反駁起姨媽。
“親愛的夫人,”她叫道,“你的嫉惡如仇令人注目,值得讚揚。但是我請求你聽聽上尉的辯護,他到過很多地方,應該是見多識廣。他的話既有清晰的理智,又包含著很有份量的經驗。是不是呀,上尉?”
“這我可不知道,”他高興地說。“但是像詩人華茲華斯一樣,我也曾‘在大海彼岸陌生人居住的地方漫遊…’。現在我很愉快地登上了英格蘭的海岸,在這個黃昏可以反思‘過去了,那個令人憂鬱的夢’,從而更覺得高興。”
夫人很少能抵擋住上尉那親切的語氣,當他表現出在詩歌方面的修養,從而使他迷人的氣質錦上添花時,夫人更是覺得難以抵抗。她情不自禁地被逗樂了,當即就把話題引向自然的結局,她的女兒作為一個女騎手的騎術。幾乎緊接在這之後,意識到他們下午騎馬本身已經讓德·包爾小姐戶外運動的長處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所以,做母親的便轉而更加起勁地吹捧起女兒在起居室裡的機智。她像唱狂想曲似的滔滔不絕,弄得女兒都憋不住了,開口說起話來: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她大著膽子說;所說內容既不符合事實又偏離話題,“海伍德上尉在馬背上顯示出的體面就像他在海上表現出的威武一樣。”
在隨後而來的沉默中,這位溫文爾雅的紳士朝年輕小姐欠了欠身子。
他們很快又回到起居室。說來也巧,這年輕人正好坐在喬治安娜的旁邊,可以和她說話而不受女主人或她女兒的於擾。他迅速用一種近乎耳語的聲氣和她交談起來。
“你突然光臨羅新斯真讓人高興,雖然,我必須承認,我一點都沒感到意外;如果我說我也許明白你此行的目的,你千萬得原諒我的冒昧。”
雖然喬治安娜嚇了一跳,但是海伍德的急智仍然使她欽佩。難道他已經猜到了她要挽救班納持家聲譽的意圖?他這麼瞭解她,真夠聰明的。
但是她沒有時間回答他,因為珈苔琳夫人已經轉向他們,海伍德不得不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直到僕人端上咖啡,這時夫人才屈尊跟外甥女講話,吩咐她坐到鋼琴前去,為她彈奏。
她說,“你當然知道我對音樂的絕對愛好:我自認對音樂的欣賞稱得上是絕對在行,像我這樣的人在英國屈指可數。我常常悲嘆慘重的損失,還有許多人,許多有名氣的人,和我一樣悲嘆,如果我學音樂的話,我會對音樂多麼精通啊.”
她耐心聽完一隻曲子最優美的部分,然後便憋不住評論起來,她不得不承認,喬治安娜的進步挺大的;她滿意地看到,她幾次三番強調練習的必要性,她的外甥女都往心裡去了;現在,她只需提醒外甥女說,如果她想把琴彈得十分出色,像夫人原本可以達到的那種程度的話,她只須更加努力地練習。隨後,她不再多忽視她女兒的長處一分鐘,轉而誇起她在編織錢袋和製作擋火隔板罩子上取得的成績。
上尉熱情洋溢地稱這些真是奇蹟,對夫人和她的女兒讚不絕口,把女主人哄得心裡美滋滋的。愉快的交談就這麼進行下去。喬治安娜常常搞不清她姨媽的詭計,但是,在夜晚過去之前,就連她也一定會感覺到這位年輕的風流男子已被體面地選中,夫人正在準備之中,很快就會為安妮表妹向他開口。
說來奇怪,瞭解到這個情況,喬治安娜竟然感到心煩意亂,不管怎樣說服自己都沒用,事實是,它沉重地壓在喬治安娜的心頭,搞得她很不舒服,更有人會誤認為她是在妒忌呢。
第二十九章
在羅新斯逗留的以後幾個星期,喬治安娜的情緒還像第一天那樣紊亂。宜人的天氣,在漢斯福四周趣味多樣的愉快的散步,大大地改善了她與托馬斯·海伍德上尉的交往。他們一起遠足時——總有她沉默寡言的安妮表妹同行——上尉的殷勤從來不會被誤解,雖然不管他說什麼,他總是說得很得體,讓兩位小姐都感受到他的歡心,因而心滿意足。
這位年輕軍官常常談起他在海上的日子,談到外國的港口,談到戰鬥中的危險時刻;對兩位熱心的聽客來說,這樣的敘述似乎是來自一個未知世界的最浪漫的故事。
“我們曾經停靠在直布羅陀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