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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納德好像是漫無目標地閒扯著。就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遇上了談得來的陌生人之後突然開啟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講述自己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一樣,但就連再遲鈍的人這時候都應該看出來了。對方要說的顯然不僅僅是旅遊業和大城風光……
“大城的人只在這個鎮子上出現過不到十次,格里克更是隻遠遠地看到過他們,所以他恐怕對真正來自大城的人不怎麼了解……”巴納德東拉西扯了半天,就在我和珊多拉都要失去耐心準備打斷對方的時候。他總算說到了正題,“你們說自己是從大城來這裡遊玩的……這不可能……大城的人不會有這個興致,哪怕他們對荒涼地區有再多的好奇心,也頂多會坐著飛行器遠遠地掃一眼。所以。對荒涼區感到好奇而過來遊覽這樣的話,也就格里克那樣滿腦子幻想的小孩子會相信吧。”
巴納德終於說出了他對我們的質疑,顯然對方並不相信我們公開的身份,他說的挺有道理,畢竟愛好觀察螞蟻窩和自己住在螞蟻窩裡面確實是兩碼事,你說就這個一兩百居民的小鎮子游覽個毛啊——也就騙騙小孩子了。
不過即便身份出了問題,我和珊多拉也沒什麼可頭疼的。本來我們也只是想隨便找這個世界的居民接觸一下,大致瞭解這裡的情況而已,透過和格里克相處這半天,差不多該知道的也知道了。身份“敗露”與否對我們而言無所謂,只是有點可惜,格里克那個小孩其實還挺討人喜歡的,雖然有時候好奇心太強了點,但他那股子在艱苦生活中磨礪出來的虎勁兒卻讓人刮目相看,而且他的單純和熱心腸也是個寶貴財富——這年頭如此實心眼的小孩子可不多見,據說現在小學生三年級就開始互相寫條兒,五年級就知道拉幫結派搶女朋友或者搶男朋友。有個別人甚至剛剛一米零九就敢籌劃著顛覆世界了,你說這年頭的熊孩子都多壞呀。我小學三年級那年可除了給後桌女生鉛筆盒裡放蟲子之外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都沒幹過……
“真不愧是老人家,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瞞多久。”既然對我們而言不是什麼大事兒,我也就痛痛快快地承認了,“和格里克那麼說只是因為……”
“我知道,他畢竟只是個孩子,即使教會也會赦免孩子的罪——更何況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巴納德打斷了,而他說的話則讓我和珊多拉以及姐姐大人面面相覷。
貌似情況跟剛才預料的不太一樣?
巴納德見我們沒有說話,以為我們是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嘆了口氣:“其實十幾天前我就料到你們會來,只是沒想到來的不是軍人,而是特殊探員……嗯,希望我沒猜錯,不過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來的除了軍人也就只有探員了。格里克的父親是在這個鎮子上土生土長的,他一直是我們的驕傲:我們這個連正式村鎮都算不上的小地方能出一個飛船技師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儘管據說他只是在維修管道。你們知道,格里克一直是以‘老格里克家的兒子’自稱的,他覺得這是個榮譽稱號。假如不是訊息確鑿,我也不願意相信勤勤懇懇當了一輩子工人的大格里克竟然會做那麼冒險的事情……”
我和珊多拉還有姐姐大人繼續面面相覷,這事兒,果然超展開了。
好吧,我為啥會說果然呢?
“既然你們來了,那肯定是想從小格里克那裡知道關於他父親的事情,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那孩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巴納德果然是個話匣子開啟之後就說個不停的人,而且可能是為了儘量保護那個小男孩,他甚至不等我們開口,就主動說了全部他知道的事情——這個樸實的老人已經將我們當成了來自大城的“探員”,而這個破敗荒謬的廢墟世界還難說有沒有所謂的身份認證系統,或許我們身上的華貴衣服和隨手就送出一個“大工匠”的闊綽已經足以說明自己的身份,對方壓根就沒想到跟我們要一張身份證明。其實我就想提醒一下這個老爺子:你見過拖家帶口還抱著洋娃娃出差的公務人員嗎?
當然。本著歪打正著機會難得的心態,我沒提醒他……
從巴納德的語氣中不難判斷,格里克的父親絕對是在外面犯了什麼事兒。結果正好我們又出現,於是眼前的老爺子就陰差陽錯地將我們當成了前來調查取證的工作人員,對巴納德這樣在社會底層生活了一輩子的老百姓而言,面對“官差”坦白從寬是一種習慣:“大格里克已經兩年沒回鎮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