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互通聲氣,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異心亂起,朝廷尚未準備充足,海防、邊陲、關隴都將陷入危中,穩紮穩打,才是上策。天帝納了凌王之議,但為防南藩有變,軍中仍是厲兵秣馬,以備戰事,兵部自然是緊起了弦,一刻也不得歇。
連著忙了幾日,夜天凌同十一出了兵部衙門,一陣暖風輕盈,落花飄灑夾著微香拂面而來,絲絲點點沾上素淨黑衣,他側頭避了避,眉峰緊鎖,深海般的眼底一片暗沉,連這明媚春光都冷了去,近日這副神情叫整個兵部人人小心翼翼,誰也不敢出半點兒疏漏,生怕惹火上身。
十一憂心忡忡的看著夜天凌,落後一步,對衛長征低聲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衛長征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問過晏奚,他只說大雨那日四爺從外面回來,自己站在落遠軒園裡傾盆大雨整整淋了一宿,四爺不開口,誰也不敢問是怎麼了。”
十一皺眉,他深知能將夜天凌惹成這樣定不是小事,思量著上前道:“四哥,父皇前些日子賜下來宅子修整的差不多了,武英園連著暢音園,離你府裡只一條街,我和十二弟將過牆打通,左右連著,兩邊往來方便。”
夜天凌停了下:“倒是不錯,什麼時候搬過去?”
“下個月吧。”十一道:“幾天不得清閒,好容易沒事了,不如陪我去園子裡看看?”
夜天凌雖心裡抑悶,卻也不願掃他興,便道:“也好。”
武英園同暢音園兩處王府花園,對稱而建,裡面景緻就如翻轉了一般相近相襯,是伊歌城中極難得的府院。天帝日前賜給了蘇淑妃所生的兩個兒子,降旨擴建修繕為新王府,可謂聖恩眷隆。
嫩柳吐翠,春池冰融,園中曲徑通幽,錯錯落落,四下芳菲怡人。泠泠冽冽的一道清泉自地下引至石上,融融流了一帶碧水,分花拂柳曲曲折折往暢音園去了。
夜天凌負手入了園子深處,對這滿眼春色視而不見,眉心始終緊著。
只這一點空隙,沒有軍務沒有政事,那種感覺便如影隨形的湧了上來,無比清晰的一幕,紅桃、輕柳、醉香、流泉,都如她,笑盈盈清冽冽的在自己面前,一翦秋水似的明淨,一籠新月般的輕柔,從沒有此刻樣的清晰。
那一道利痛,自心口直浸入骨髓,只腦中有一絲兒空閒,便是她,滿了心懷。
冷麵下隱著能融了冰川的火,灼的五臟欲焚,他閉了閉目,唇角凌厲的銳成一刃。耳邊突然傳來說話聲:“沿這邊過去便是十一哥的武英園,咱們看看去。”聽上去是夜天漓的聲音。
似是有人應了一聲,夜天漓又道:“春雨才過幾日,竟桃花都開了。卿塵,去年冬天咱們還說下了雪飲酒賞梅,誰知被平隸疫情攪了,如今換做飲酒桃林,不也是美事一件?”
卿塵似是笑了笑,說道:“若能尋得‘桃夭’美酒來,才配這美景。”
夜天漓道:“這有什麼難,倒是你沒精打采的,怎麼好好的說病就病了呢?好些了便該出來走走,總悶在屋裡也不行。”
卿塵淡聲道:“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懶得動,皇上都放我歇著了,你還特地拉我來這兒。”
這熟悉的聲音叫夜天凌猛一晃神,十一笑道:“不想正遇上他們……”一扭頭,見夜天凌面色清冷,眼中隱隱掠過一絲銳光,愣了愣。
夜天凌沉聲道:“十一弟,我府中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竟便轉身出了武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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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十一叫了聲,突然頓住,心中恍然。身後夜天漓已喊道:“今日真巧了,十一哥也在園中。”
十一回頭道:“剛從兵部出來,就順便過來看看。”留神見卿塵目視蜿蜒消失在山石後的小徑,輕眉微籠,眼中濛濛一片悽清,襯著月白衣衫臉色也淡淡,靜的有些深暗意味。
夜天漓仍是那副散漫模樣,月白窄袖長衫下舉手投足都是不羈,笑說:“聽說兵部最近忙的人仰馬翻,幾天都見不到你,母妃今早還說呢。”
十一道:“也就這一陣,再忙也不及四哥,都幾日沒正經閤眼了。”卻見卿塵細眉微微一蹙,轉而又恢復了平淡模樣。
“四哥是越發嚴厲了。”夜天漓笑道:“我們才說飲酒賞花,正要差人去找你們,也不知四哥、七哥他們是不是空閒。”
卿塵眸底滯了下,攔住夜天漓:“他們都忙著,人多了反亂,就我們三個人好了。”
“也好。”夜天漓只道她不愛喧鬧,沒往深處想,轉身吩咐人去辦酒,幾人往桃林過去。遠遠就見雲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