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又有趣,也算是在這片凍土之上的娛樂了。
他很喜歡雪兔皮子,那種白白的軟軟的觸覺真是讓人愛不釋手。曾想著給榮敏做一副手套,但南域那個天氣……最冷的時候帶上只怕也會捂出痱子。
雖然是帶著差事來北疆,但十五頭一次覺得在冰天雪地裡練武也是很開心的事。
以前他辦差時,腦袋裡都是空空的,或者說,是麻木的。到一個地方,偵察好地形,準備傢伙,淬毒,調整飲食,調息理氣。
現在他還是如此,該做的都做足,一樣不落,而且更因為此次目標是要在陣中刺殺太子,需要格外小心謹慎。還有他們的對手,他的師傅夏迷,也許秋素也會跟來?
可是他的心底總是有股暖洋洋的熱流,有榮敏在他身上畫的圓圈,而且似乎他畫過的地方就可以刀槍不入?
這一次的差事,十五有種莫名的自信,抑或是從來未曾有過的希望在支撐他,告訴他,一定會拿下太子,一定會平安的去找榮敏。
“這一趟是咱們的收官之作!”十五摸索到一套手法,以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半圓,在左臂上一撥就能射出三支袖箭,反過來一撥,另三支出鞘。
初一眯起眼看了看遠處的草靶,“好準頭!”歪頭又看看傻笑著去拔鋼釘的兄弟……
他早就發現十五與從前的不同。很快樂,很興奮,很……迫不及待。初一垂下眼拉住興致勃勃還想再練幾次的人,“你這個狀態不行。”
初八是第一次見到初一發火兒,也是第一次見到初一和十五動手。
攔住兩個要跑進院子找十五玩耍的小世子,初八蹲下去按著兩個小男孩兒的肩膀:“他們有事,等一等才能進去。”
世子甲眯眼:“來人,把擋路的拿下!”
世子乙哼了一聲:“無妨,有膽子攔咱們,不如就叫他來陪著玩玩。”
初八:“能陪世子玩耍,屬下榮幸之至。”
兄弟倆一對眼神,“跟我們來!”
十五低頭看了看胸前被劃破的棉襖:“你還真下手啊,若是衣裳單薄些,我恐怕就要掛彩了。”
初一反手握著匕首,冷笑:“夏迷是咱們的師傅,你覺得我和他比如何?就憑你現在這般浮躁,遇上了就是個送死的!”
“咱們又不會與夏迷硬拼……”一枚鐵橄欖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十五隻覺得面上微微一涼,怒道:“幹什麼!這是開了刃的!”
初一看著他臉側慢慢滲出血絲的傷痕:“你躲得過他的暗器麼?”
這兄弟今日是怎的了?十五一股火兒衝上腦門,收起匕首,雙臂垂在身側指尖微動:“我不明白你發什麼脾氣,但既然動真格的咱們就好好來一次!”
筑北王府的某個小院內頓時飛起往來的暗器,黑黝黝的鐵橄欖卟卟的打進雪堆,篤篤的嵌入廊柱門框乃至窗稜。
十五越打越心驚,初一這是拼了全力的!探手至裝暗器的小皮囊中抓出三枚扣在左手指縫間,由掩體後躍起擲出……
他猜對了初一的藏身地,卻沒想到初一會雙手齊發。
被擊中滾倒在雪地上,十五仰面朝天,“我輸了。”
初一默默的蹲下,“我沒用開刃的。”
“我也沒用。但是,你得告訴我,你要幹嘛?”
初一伸手攥了一團雪,似乎要用這溫度讓自己冷靜,“我在提醒你,不要忘乎所以。我知道你很開心,這次的活兒完了你就可以去找慶南王,可以脫離璇璣營,可以太太平平的過下半輩子。但!你要先有命回去。”
冰冷的雪麻木了他的掌心,初一干脆和十五並排躺下:“咱們這次的對手是夏迷,是……師傅。我和初八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念想,你能死麼?”
十五想都沒想:“不能。”
初一嘆了口氣:“是啊,不能。所以,你怕死。一旦心中有所畏懼,你的兵刃,你的暗器,還能像從前那般犀利麼?”
“……不能。”
“你現在只是半個刺客了,因為你害怕。越是縮手縮腳,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活下來的希望就越小。”
十五突然察覺初一話裡的不對勁兒,撐起上半身盯住他:“活下來的希望?咱們不是以完成差事為目的的麼?”
初一無奈的笑了,輕輕掃了掃十五頭髮上沾的雪:“你還記得咱們刺客的宗旨?我以為你只是想活著……回去。”
十五覺得腦袋好似被什麼重物狠狠敲打了一般,那股一直環繞著他的快樂,更準確的應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