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心想:王爺不錯,先曬這些人幾天,讓他們長長記性再發出去一份紅包收買人心。唔,果然與官場上那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兒是一個套路。
雖然佩服,但他覺得這樣很累。主子奴才互相算計,各種暗示各種敲打……還是璇璣營好啊~李大人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就是陰森森的讓人發毛。
天色剛剛暗下來,各房裡逐一點起燈火。
王府中除了蟲鳴,靜悄悄的。西邊還有隱隱約約的晚霞,上弦月爬上天邊,像一彎虛虛的煙。雨花池中的睡蓮雖然已經半閉起花瓣,但仍有幽幽清香隨晚風浮動。
十五深深的吸了口氣。
榮敏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陪我坐坐。”
也不招呼小廝伺候,眼看著就要直接坐在池邊的石椅上,十五攔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條手巾鋪著。
榮敏低頭看了看,突然笑起來:“這不是去年我賞你的手巾麼?還留著呢?”
十五愣愣的答道:“是,還沒用破。”
榮敏不笑了,僵著臉。
坐了一會兒,十五一直琢磨著要不要把剛才看到的跟王爺提一提,但又怕是自己太多疑,憋了又憋,還是說了。
“王爺,我剛才見阿海擲骰子,手法很精妙。不知這阿海的來路,府裡查過的麼?”
“總管應該查過的。”
十五正色:“屬下認為,還是再查一遍的好。”
榮敏本想按著他歷來的風流調子反問“這麼緊張,擔心我啊?”,但一想十五那種完全不解風情的德性……還是算了。這傢伙是石頭變的麼?
“你去查吧,他爹孃都在府裡,還有他二舅三姨。”
十五尷尬了,“咳,原來是家養的。”
榮敏:“嗯,不是野的。”頓了頓,舊話重提:“如果李贊遲遲不來信,你就留下給我做侍衛吧。”
“是。”
“你答應了?”
“只要李大人沒吩咐。”
“……璇璣營是怎麼個制度,我就想要個人罷了,誰說了作數?”
“李大人。”
“能買一個麼?”
“回王爺,我們不是家養的,不能買賣。”
果然是越得不著的越抓人心肝!
榮敏決定,這個侍衛他要定了!不給就賴著,反正不讓走,他中意的,想讓他放手?還沒這個先例!
第二日要去雨樹縣,臨行前特意吩咐了管家,凡京城庚王府來信,一律截住就地燒了,“無論誰問,打死你也不能說!”
大管家彎著腰,“是!打死老奴也不說!”王爺啊王爺,多少年沒見你這樣子了,上一次還是十二歲上偷了大公主的貓兒時這般吩咐過,好懷念啊~
雨樹縣騎馬一日可到,圖舒服坐馬車則需在中途休息一晚。
十五原以為慶南王會坐車去,沒想到這看起來又俊俏又金貴的王爺竟然騎術很好,而且頗經得住折騰。
雨樹縣是因所在地一棵大樹而得名。傳說很久以前南域大旱,連井都枯了,所有人都逃難到有水喝的外鄉。
其中有一對兄弟,爹孃早死,只有兄長獨自拉扯著弟弟長大。逃至雨樹縣時,弟弟生了一種怪病,全身火熱吃不進喝不進。哥哥就一直揹著他,走到這棵大樹下,哥哥將弟弟放在蔭涼處休息。
哥哥實在是累了,便睡了過去,夢中見弟弟向自己走來,哭訴他這就要死了,兄長還在酣睡。哥哥猛然驚醒,果然弟弟已經氣若游絲。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十五抽動了一下嘴角,聽著王爺聲情並茂的演繹,還得和眾侍衛一同做出崇拜期待狀:“然後呢?”
榮敏捂著胸口:“我願意一命換一命,求老天爺救救他吧!”又迴歸正色:“於是這棵大樹就開始滴滴答答的掉落甘甜的水珠,那些水珠流到弟弟嘴裡,弟弟就活了。後人都說這是真情感動天,於本王看來,定然是樹葉匯聚了早間的露水滴下來的。”
“王爺英明!”
“王爺俊傑!”
十五抬頭看了看這棵“兄弟神樹”,樹冠極大,樹幹足有五人抱,密密的樹葉,錯落的枝椏,真是個埋伏藏身的好地方啊!
心中一動,繞到一面無人處手腳並用攀爬而上。往下看,透過枝葉能看到慶南王的頭頂。
微微分開一些樹枝向遠處眺望。一望無際的平原田地夏稻剛熟,有農人在田中收割,大片金燦燦的稻穗被風捲動得層層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