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瞥我:“未見她方才好言好語地留你?”
我怔住。
想起那天在草垛下,丹曾問我婚後有何願望。我想了想,說,婚後的願望要婚後才知曉,如今只願安穩度日便好。丹卻笑,說:“我的願望是要跟辰生許多許多的孩子。”
那時,我覺得她想法單純,一笑而過,原來竟有這般淵源……
“辰,”沉吟片刻,我看著他:“你心裡想著丹,對此事並不樂意,可對?”
屋中光線不好,只見辰一愣,黑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我也愛多子和美人。”他將腦袋撇向一邊,說著,走了出去。
這件事之後,誰也沒有再說什麼。丹依舊來找辰,辰依舊跟她鬥嘴,辰的母親依舊天天對我笑,對我好了一倍不止。
我如常地過日子,正如對辰說的,舟人丁來的時候我就會走。
亥的那邊我沒有鬆懈,在荒地上聊過幾回,我們的話題正慢慢深入。
他的性格的確很適合鑽研。
聊到地理時,我心頭一熱,拿出自己知道的那點科普知識,告訴他,在大地上,最遠的地方就是最近的地方,因為大地是圓的。
“圓的?”他惑然,想了想,望向頭頂:“那天呢?”
“也是圓的,”我說:“天如雞子,地如雞中黃。”
他皺眉思索了良久,說:“不對。”
我問:“哪裡不對?”
他說“既是圓的,你我怎能站穩?”
我笑道:“雖是圓的,卻極寬極廣,你我站立之處,不足其毫釐。”
他搖頭,將手握拳,指著下面:“若行至此處,豈不跌下?”
我說:“地有力,如磁石般吸住,不會跌下。”
他睜大眼睛:“豈可受此倒掛之苦?”
我耐心地跟他說,天地間本無上無下,站在大地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正立。他似懂非懂,又問,磁力何來。我說,大地轉動,磁力來自地心。
“會轉?!”他看看腳下,一臉驚恐。接著,他眼中充滿了求知的光采,不懈地追問怎麼轉,大地轉了,雲霞怎麼辦,太陽怎麼辦,月亮怎麼辦、星辰怎麼辦……當他問到鬼神怎麼辦的時候,我覺得我的能力已經達到了盡頭。長長呼吸一口氣,我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這說法不知從哪裡傳來的。
亥表情有些失望,意猶未盡地點點頭。
“亥是個呆子。”傍晚,我跟丹去水邊洗衣,她不屑地說:“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不務農,不供役,只會問些莫名其妙的事,白叟卻只由著他。”
我笑了笑,想起以前聽到的話,天才總是孤獨的。
“你知道什麼?”在一旁割茅的辰將竹筐放下,抹了把汗,說:“也不想想經他開渠的田土多收了多少,你累上一年也不及他。”
丹紅了臉,瞪他:“我知道什麼,我知道那日接生婦去了你家,你還未同我說她去做甚!”
她的音量十足,辰卻像沒聽到一樣,昂著頭,提起兩筐茅草自顧地走了。
丹惱怒地抓起一件溼衣,用力地扔向辰。無奈太遠,衣服沒飛多少距離,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她微微喘著氣,看著辰離去地背影,一瞬不移。
過了好一會,丹快步走過去,把地上的衣服拾回來。她把衣服扔在水裡,重新在大石上坐下,拿其杵狠狠地搗起來。
水花高高地飛濺,打溼了她的衣裳和頭髮,丹卻沒察覺一般,只一個勁地敲打。
我看看她,無奈地說:“丹,你既都猜著了,又何苦追問。”
丹仍舊猛力地搗,沒有說話。
好一陣,她的動作漸漸慢下,終於停住,悶悶地將杵丟放到一旁。
“我就是恨他當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同我說。”丹委屈地說,聲音哽咽。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月末的一天,亥主動來找我了。
“姮,”他仍是紅著臉,瞥瞥一臉好奇的辰和丹,對我說:“荒地上的溝渠劃好了,我來邀你去看。”
丹睜大了眼睛:“亥,你這話說了好長!”
辰笑起來,亥的臉更紅了,只將眼睛看著我。
我點頭,微笑著答應道:“好,我同你去。”
亥滿面欣喜,撇下那兩人,帶我離開了。
荒地上,只見小溝又細又長,一頭接著遠處的山林,一頭沿著地勢向下,接到原有的水渠中。
亥領我沿著溝的走向,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