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道:“徵蠻族不是不該,而是不能,項王他太心急,此戰太過兇險,就是為此,所以我們才不得不讓項王休息些時日。”
雲行正道:“皇上做出的決定必然是英明的,一直以來,雲軍只有聽了他的話才得以存活壯大,除了皇上,還有誰可以想得到三年就北平蠻族,南削沐家,一統中洲?我們與皇上一起,必能戰無不勝,揚我威朝天威!”
下面計程車兵們紛紛叫起來:“就是就是,我們是皇上的戰士,只要皇上一句話,我們就可以上天入地,萬死無悔!”
嬴雁飛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們難道忘了蠻族騎兵的厲害?這才兩年不到的時日,你們忘了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麼?無糧無水,無日無夜……”
兵士們想起過去的那一戰,都不由得心上一寒,口氣也不再如方才般整齊。紛紛雜雜地道:“可我們還是打贏了呀。”“就是,蠻族欺辱了我們這些年,為什麼就不該打到他們老家去報仇?”
嬴雁飛道:“那時我們是在自家的土地上,而這回則要到蠻族的地界上去打,你們真的想與蠻族的騎兵在草原上衝鋒陷陣麼?就算能贏得了,你們有幾個能活著回來?想想你的屍骨拋在萬里之外的荒草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再歸家園;想想那裡有多冷,雪有多大;想想你們會好幾個月只能用乾糧充飢!就是你們不怕死,你們想過你們的父老鄉親麼?他們最後一點口糧也要被徵做軍糧。你們出來多少年了,你們的父母還在不在,家裡有沒有兄弟姐妹,成了家的知不知曉妻子兒女在何方?他們日日夜夜地盼你們回去,或者他們早已死於戰火之中不知所終……”
嬴雁飛話還未說完,下面已有了抽泣之聲,連雲行正也垂頭不語。那名令狐軍中的隊長叫道:“太后別說了,別說了……我們這些廝殺漢子,什麼痛楚都是不在意的,就是不能提一個家字。”
嬴雁飛柔聲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那隊長道:“家裡的老母……我走的時候就生了重病,我為了給她買藥才進了軍,圖的就是那幾個安家費。一個小妹妹獨自照顧母親……這些年了……房子早在蠻族入侵那次就被燒了,誰知她們現在在哪裡,多半,多半是……”
嬴雁飛勸他道:“那時大多百姓都撤去了南邊,平定了南邊後曾有查問造冊,你去查一查,或者可以找到她們。”
那隊長眼眶通紅,道:“多謝娘娘。”
嬴雁飛高聲叫道:“打了這些年了,大家都該回一回家了,有了軍功的將士難道不該祭掃祖墳榮耀鄉里?有了傷的兄弟們不該回家好好將養將養?西京父老們也該喘口氣了,你們這些年的賦稅也夠重了,全是因軍費太重所致。如今蠻族被趕出風涯山脈,我們在雁脊山中修築瞭如同雪擁關一般的雁脊關,蠻族攻不下雪擁關也就攻不下雁脊關!我們為什麼還要打仗?只是為了項王他一個人想打仗嗎?”
下面方才問罪的洶洶氣勢頓時潰不成軍,雲天正與那幾人卻道:“可項王於中洲百姓有大功!我們決不能看著項王被人所害。”
嬴雁飛不為人注目地笑了一下,道:“這個自然,決無人可以傷了項王。我們這些人又有哪一個敢動項王一根毫毛,我們只是不想讓他犯下大錯,是以讓他休息幾年。待他心氣平了,自然依舊是我們的項王。”
“空口無憑,叫我等如何相信?”雲天正依舊不饒。
嬴雁飛點頭道:“這也是。我在此起個誓吧。我嬴雁飛在此當著天地神靈,中洲軍民發誓:若雲行天不離宮城,我嬴雁飛活著一日,他便是我的夫君,我幸朝的太上皇,我幸朝皇帝的父親。若我及我兒允人以一指加諸於雲行天之身,就是弒夫弒父之人,天下皆可殺之;幸室各位祖皇不能享後世供奉,嬴氏列祖列宗地下不得安寧;李姓絕嗣悽慘難言,大幸滅亡萬劫不復!”
如此毒誓一出,再也無人答話。當下雲行風道:“你們還不向太后謝罪?”
雲軍猶豫了一下,齊刷刷地跪下來,旁人見狀亦同他們一般。眾人參差不齊地道了聲:“太后恕罪……”
嬴雁飛鬆了口氣,道:“不必,請起。”
楊放在一旁道:“百姓們先退出去,各家將軍下去將各家的兵帶回去,不要打亂了編制。從正街上有序緩行,不要亂跑……”
各人自依他所言忙碌,朝天門下人群漸漸消散。朱紋上前一步扶住嬴雁飛悄聲道:“小姐,還撐得住嗎?”
嬴雁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朱紋觸之一抖,只覺得有如寒冰。朱紋道:“小姐,我們走吧?”
嬴雁飛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