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佈在鄂爾多斯、漠北高原、元上都(內蒙古錫林郭勒)、元大都(北京)等地的各個祭祀白宮輾轉大漠南北東西,幾度分合,但無論隊伍走到哪裡,祭祀的酥油燈就亮到哪裡,低沉婉轉的誦經聲就會跟到哪裡,唱誦的,全是對成吉思汗的讚頌與祝福……
253年,一家一兩銀
草場依然枯黃,大片的土地沒有人煙。路上的車輛和路邊的房舍一樣稀少,我們的汽車孤獨地順著甘德爾草原的丘陵地勢上下顛簸。已是3月中旬,但在這裡,下場雪還跟北京陰個天一樣輕鬆隨意。
這裡是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的伊金霍洛旗。伊金霍洛,譯成漢語的意思是“聖主的院落”。
清代以來,這片地廣人稀的土地就安享這個名稱,因為祭祀成吉思汗的“八白宮”幾經輾轉分合,最後集中到了這裡。
成為達爾扈特,在元朝或許稱得上是件美差,但隨著世事變遷,在元朝統治結束後,數百年間仍堅持守靈和祭祀,無疑需要極大的忠誠和勇氣。
據說清朝順治皇帝駕崩時,達爾扈特人拒不戴孝,被官府怪罪。達爾扈特人毫不屈服,其首領跑到北京向朝廷據理力爭:我們達爾扈特人世世代代都為成吉思汗戴孝,本來就戴著孝,絕對不能再戴另一種孝,這是祖輩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壞掉。清廷只好作罷。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內外蒙古10個盟的王公決定在原有基礎上重新整編“五百戶達爾扈特”。清政府予以批准,並再一次明確了受封的達爾扈特人不納稅、不當兵的權利。達爾扈特族的人數本來沒人說得清楚,1696年之後,“五百戶”就成為其總人口。直到解放前,這個數字也沒有大的變化,始終維持在四五百戶、兩千來人的樣子。
清政府當時還規定,每戶達爾扈特人每年要籌措一兩銀子用於祭祀,史稱“五百兩”。從1696年到1949年,253年,達爾扈特人一家出一兩銀子的規矩從沒斷過。
到清末,達爾扈特人的生活日益艱難,當時的蒙古王爺為了抽鴉片或是給慈禧太后送禮,把大片大片的成陵禁地賣掉,達爾扈特人放牧牛羊的土地變成了人家的耕地,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一些達爾扈特人只得忍痛離開伊金霍洛。但不管走多遠,每逢大祭,他們都會趕回來;不管日子多苦,該交的一兩銀子也總要交上。即使是在抗日戰爭中,成陵為了躲避戰火而西遷甘肅、青海的十多年裡,達爾扈特人的“五百兩”也照交不誤。
按祖輩傳下來的老章程,每天晚上要有4名達爾扈特人守靈,守夜時絕對不能躺著或坐著,都得一絲不苟地站好;每刻都要打一次鈸,否則就得捱上幾十鞭子,罰沒一頭牲口。1939年4月,在伊金霍洛採訪的《民國日報》記者驚訝地發現,儘管時局動盪、兵荒馬亂,但近20年間因為誤鈸而捱過鞭子的只有一個人。
戰火中西遷(1)
1938年,抗戰烽火燃遍了中華大地。
這年10月,時任伊克昭盟盟長的沙克都爾扎布郡王(以下簡稱沙王)府裡來了一位神色匆匆的客人。他自稱是留日學生,有重要情報向沙王報告。
此人叫華登托拉固爾,解放後曾任內蒙古自治區政協委員。
他給沙王帶來的訊息是,日本人正在打成吉思汗陵的算盤!
訊息是華登托拉固爾在東京偶然聽兩名日本軍官說的,說是侵華日軍正密謀要遷移聖陵,甚至還想把成吉思汗靈柩運到東京去展覽!
當時,日軍已攻佔了包頭,伊金霍洛毫無遮攔地暴露在侵略者的眼前。
事情非同小可,1939年初,沙王趕往國民政府所在地重慶,一份《成陵危在旦夕,呈請最高當局謀計保護》的報告擺在了蔣介石案頭。蔣介石提筆批示:成陵關乎民族之精神,不可等閒視之。
國民政府決定將成陵西遷。西遷辦法隨之確定下來,地點、路線、護送、迎祭、安靈的諸多問題,蒙藏委員會的官員都考慮到了,獨獨沒考慮到知會、說服守靈的達爾扈特人。當奉命來遷陵的200多名軍人突然出現在成陵時,達爾扈特人不幹了。
違寶鎖大叔當時10歲,跟著家人趕了十多里路來保衛成陵,回憶起當日情景,他說:“國民黨軍隊搬來整箱整箱的票子和銀元,讓大家隨便拿,只要達爾扈特人別擋著路。那個錢我們誰也不要,就想護住成陵不讓走。人們吵吵嚷嚷議論紛紛,好多人都說是沙王把老祖宗的陵賣給了國民黨,賣得了10萬法幣。”
國民黨中統局第一組駐榆林特工人員劉桂向上級傳送的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