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我再開門?”杭九楓繼續問時,看似睡著了的
圓婊子突然替董重裡回答:“三天前你們拿走的衣服就沒有還回來,我們拿什麼穿
呀!”
董重裡一揮手打斷圓婊子的話:“有種的現在就進來!”
門上的銅鎖響了響後又靜下來,片刻後又響了響,猶猶豫豫地反覆幾次,那扇
門才完全敞開。站在前面的杭九楓閃到一旁,久違的陽光推著滿臉疑惑的阿彩滯重
地走進來:“是真的嗎,不是我眼瞎了吧?”
“這還假得了,昨夜我在這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可惜你沒趕上,就像董先生的
說書,簡直是前無古人驚天地,後無來者泣鬼神,真正是個風流才子。”杭九楓替
董重裡和圓婊子作了回答後,阿彩眼圈一紅,看似傷心,冒出來的卻是怒火,轉身
走到門外後將一封信甩在地上。
杭九楓沒有馬上跟出去,仍舊站在床前說:“董先生放心,我沒有傷你的意思。
傅政委早就給話了,就連你身上的一塊死皮都不讓我動。阿彩這些時候太不像話了,
與你假扮夫妻過了幾個月,回來後不僅不來與我這做丈夫的團聚,還三番五次往外
跑,到處找傅政委,要他做主與我離婚。”見董重裡不相信,杭九楓委屈地表示,
自己活了這麼久,什麼都做過,就是沒有說過假話,用這種方法來冤枉阿彩更不是
他的為人:“你們在武漢的事別人向我報告了。阿彩以為你是怕我為人太狠才不理
她,才在那裡白日做夢,要傅政委同意她與我一刀兩斷。我是想讓阿彩死了這條心,
讓她明白在你心裡,她連婊子都不如。說實話,我真不曉得你又犯了見花謝的毛病。
你可不要生我的氣。”
圓婊子從被窩裡探出身子撿起地上的信交給董重裡。屋裡已沒有其他人。粗略
一看,寫這封信的人不像是傅朗西寫的,既沒有一以貫之地用米湯密寫,字跡更是
與傅朗西那漂亮的草書有著天壤之別。展開讀後,內容卻讓董重裡大為震驚。
一九四零年十二月八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致電第八路軍以及新編第四軍,
要求其所屬黃河以南的軍隊全部調赴黃河以北。
十二月九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最高統帥親自發布命令:長江以南的新編第
四軍必須於十二月三十一日前開到長江以北地區;黃河以南的第八路軍和新編第四
軍限期於一九四一年一月三十日前開進到黃河以北地區。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因而不
得不一再致電新編第四軍:“你們不要對國民黨存任何幻想,要有決心有辦法衝破
最黑暗最不利的環境。如有這種決心、辦法,則雖受損失,基本骨幹仍可儲存,發
展前途仍是光明的;如果動搖猶豫,自己無辦法無決心,則在敵頑夾擊下,你們是
很危險的。全國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你們這樣遲疑猶豫無辦法無決心的。在移動中
如遇國民黨向你們攻擊,你們要有自衛的準備與決心,這個方針也早已指示你們了。”
一九四一年初,駐紮在安徽省南部涇縣一帶的新編第四軍軍部及其直屬部隊共九千
官兵,終於聽從了在陝西省北部延安地區的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以及在重慶的國民政
府軍事委員會的命令,開始向北挺進,準備到日本人佔領區展開遊擊作戰。出發不
久的一月五日,隊伍還沒走出涇縣縣境,便遭到國民政府軍的七個師共八萬兵力的
伏擊。經過七天七夜的激戰,當初力主對高政委處以極刑的新編第四軍正副二位軍
長,一人被俘,一人在突圍中被下屬所殺。以下九千餘名官兵非死即傷,僥倖突出
重圍的極少。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最高統帥當即宣佈取消新編第四軍的番號,並將
所有被俘人員交軍事法庭審判。
傅朗西冒險派人送信回來,是要董重裡及獨立大隊全體將士早做應對準備,天
門口一帶很快就會受到這場事變的波及。這支隊伍和這塊根據地,對傅朗西來說實
在是太重要了,有他們在,只要不是天翻地覆,哪怕海枯石爛,都可以東山再起,
從頭再來。從頭到尾傅朗西都沒有提及董重裡的去留之事,讀得懂也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