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8部分

來栽甘草,妹半邊來栽黃連,苦的苦來甜的甜。”還有一群大小不同的猴子,吱吱

呀呀地穿行在高大的喬木與矮小的灌木之間,悠閒地尋覓各種野果,一點也不擔心

斑狗來吃它們的腦髓。那種安寧,一看就是從沒有被人打擾過的。“上街落雨下街

流,小妹膀子做枕頭,情哥說是壓麻了,小妹說是還沒有,一年枕得幾回頭。”董

重裡的說書在懸崖上下引出一派漠然。心情悲壯的董重裡一點也不懷疑楊桃沒有到

此。一蓬蓬的燕子紅同白雲一起開在懸崖的正中問,楊桃一定是將那裡作為自己的

歸宿。

“日本人走了嗎?”沉默之後的梅外婆突然問。

得知日本人被火燒走後,梅外婆掙扎著爬起來,藉著雪檸和董重裡的扶助走到

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街上。從街兩頭燒起來的那場大火沒能合到一起就熄了,街

這邊的紫陽閣和白雀園沒有被燒,對面的小教堂也倖存下來。修在屋脊上的防火牆

恰到好處地阻隔了那場大火。沒有多少家業的窮人在收拾完自己家裡的東西后,被

富人們請到上街做清理廢墟的工作。哭泣聲已不多見了,耳邊盡是千奇百怪的咒罵。

王參議、傅朗西、馬鷂子和杭九楓分頭去了其他被燒燬的垸裡。

梅外婆沒有去那些被燒得不堪入目的人家,她已經往下街走了幾步,又轉過身

來進了白雀園。柳子墨還在被日本人徹底搗毀的測候所內,苦苦找尋一切與氣象研

究有關的東西。梅外婆走進去,勸他不要再找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紫玉

從還算完整的門後鑽出來,正要哭,看到董重裡後,又將淚水吞回去。屋子基本沒

有損壞,各種日常用的東西卻很少有完整的。看得出,紫玉和傅朗西就睡在那個鋪

著雜草的牆角里。“這是你的,那是王參議的。”

紫玉指了指上下隔壁的兩個牆角對董重裡說。梅外婆很奇怪,雪家有那麼多完

好無損的屋子,怎麼無人借住。“這一回大家的想法空前一致,都不願打擾您老。”

雪檸說完,紫玉又作了一些補充:“住在破屋裡,想著好屋,大家的辦法和勁頭都

會多一些。”“這也是個道理。”梅外婆點點頭,一動不動地站在水井邊,再也沒

有說一個字,直到要走了,才趁轉身之際同雪檸耳語幾句。聽到吩咐的雪檸似乎有

些不知所措,怔怔地站在原地。

梅外婆要柳子墨扶自己回屋休息:“物不是,人也非!”這種滿懷傷痛的話,

讓董重裡覺得是在掩蓋雪檸的驚訝。

“為何偏偏是您老和楊桃落在日本人手裡?”

“這事以後再說吧!莫往傷口上撒辣椒粉。”柳子墨的阻攔,讓董重裡更加猜

疑梅外婆有事瞞著沒說。從白雀園回到紫陽閣,董重裡一直怔怔地跟在後面,眼看

迎上來的常娘娘將梅外婆扶穩了,董重裡突然清醒過來,下意識地問:“雪檸呢,

雪檸一個人留在白雀園幹什麼?”董重裡轉身就跑。因為著急,光滑的青石街面變

得更滑溜了,一路踉蹌地躥進白雀園,他沒來得及看見雪檸往水井裡扔了什麼東西,

只聽到一聲近乎憤怒的水響。董重裡推測,雪檸一定將某種不太沉重的東西,狠狠

扔進水井裡了,在跨進白雀園的那一刻裡,他看到雪檸手臂還在慣性的作用下大幅

晃動。

“是什麼東西讓你不想多看一眼,非要丟進水井裡?”

“沒有什麼。我只是在發洩心中怒火,扔了幾塊磚頭。”

望著只剩下幾圈波紋的井水,董重裡大聲追問。雪檸平靜而堅決的回答反而讓

董重裡更加疑惑。

無功而返的董重裡獨自呆在楊桃住過的屋子裡,聽到王參議叫,他也無心答應。

王參議像一爐熊熊燃燒的炭,也不進屋,站在水井旁高聲斥責董重裡像一攤狗屎,

只管自己臭到底,不管別人香匕天。天門口一帶有上萬人在受苦受難,作為一縣之

長,如果一味地只顧個人私情,自己就要上書省國民政府,彈劾他。董重裡將這些

話當成了激將法,他從屋裡走出來,平靜地告訴王參議,任何人當縣長都有責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