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不知要減少多少苦難!”梅外婆要求馬鷂子暫時將耗費精力的念頭
放在一邊,事情想多了,身上的血流得快,胸脯裡的氣就會越聚越多。梅外婆還說
:“你的手術極為簡單,手一抬就能解決。”
梅外婆要阿彩儘量多喝些燒酒,這樣做手術時就會少些疼痛。
梅外婆一次次地問,可以開始了嗎?經過多次搖頭的阿彩還想搖頭,做出來的
動作卻成了點頭。梅外婆將剃頭刀的刃口在槍眼旁輕輕颳了一下,被固定在樹幹上
的那隻腳好像沒有反應。梅外婆的手抖得很厲害:“我在德國人開的醫院裡當護士
那些年,偌大一座城市裡只有幾個醫生敢給病人身上開膛剖肚。戰場上抬下來的傷
員,江湖上與人火併的好漢,還有形形色色遭到暗算的人,全往我們醫院裡送。從
腳上各個位置往外取子彈的手術,我都見過,曾經有醫生說笑話,只要動脈沒被打
斷,這種手術我也可以做。”說歸說,畢竟梅外婆沒有實踐過,記憶中那些熟悉的
動作一旦做起來竟異常笨拙。
被酒精麻醉的神經很快就被劇痛喚醒,阿彩開始大罵所有想得到的人:“你這
個菩薩臉刀子心的惡婆娘!雪檸早就想嫁柳子墨,我替她完成了心願,你為什麼不
道謝,還要藉機害我!雪家與我是有個人恩怨,可死的那些人都是該死的,誰也救
不了他們!你以為雪大爹死得冤?天下再也沒有比我更冤的啦!不是雪茄臨陣脫逃,
我就沒有機會嫁給杭九楓,也不會上山打游擊。柳子墨是天下最壞的男人,你竟然
瞎了眼,將自己的獨生孫女兒嫁給他。到今日你還不後悔,真是最毒婦人心!還是
雪茄好,逃婚歸逃婚,卻不動雪檸一根毫毛。我說錯了,是柳子墨——柳子墨!我
又說錯了,柳子墨已經讓馬鷂子滅了全家!惡婆娘,快點照著上面捅一刀吧,莫這
樣零宰碎割!我想死,死了才能見到雪茄,馬鷂子也會放心地娶雪檸了!柳子墨這
個狗東西,以為我不會打仗,以為我是那種離不開男人的女人。”
阿彩叫得越來越兇,說出的話越來越糊塗。
獨立大隊的人在山頭上不停地喊,想知道阿彩是不是出事了。
雪檸擔心他們開槍攪局,大聲回答,梅外婆正在給阿彩動手術,這時候千萬不
要亂想瞎猜,一切都在阿彩的計劃中,沒有絲毫意外。
梅外婆用剃刀一點點地刮掉槍眼四周的爛肉,將鑷子伸到槍眼裡試了幾次,發
現子彈順著骨頭往下走了三寸。梅外婆不得不在槍眼上劃一刀。疼痛到極點的阿彩
突然不再說話了。取出來的子彈將一盆清水染得通紅。梅外婆用沾滿鮮血的手捂著
自己的臉,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梅外婆轉身呼喚,讓獨立大隊下來幾個人,將處置完畢的阿彩抬走。馬鷂子說
話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他用手槍逼著梅外婆,不許她放走阿彩。梅外婆不得不用
巴掌在馬鷂子的胸脯上拍了一下。這一拍使馬鷂子暈過去片刻,醒來後,他還能聽
到被人抬走的阿彩的大聲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