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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之事,本己茫無頭緒。哪知這事的演變,卻越來越奇,莫說是他,便是江湖歷練比他更勝十倍之人,也無法明瞭此事的究竟了。

他茫然怔了半晌,心中突地一動,回過頭去,心頭不禁又是驀地一跳,全身的血液,幾乎也為之停頓下來。

那垂首而立的自袍屍身,此刻競已抬起頭來,一雙深深插入欄水中的手掌,也正自緩緩向外抽出,夜色之中,只見此人眉骨高聳,鼻正如削,面色蒼白得像是玉石所雕,一絲血漬,自發際流出,流過他濃黑的眉毛了緊閉的眼險,沿著鼻窪,流入他額下的微須裡。

這蒼白的面色,如雕艙面目,襯著他一身潔白如雪的長袍,使他看來有如不可企及的神像。

但那一絲鮮紅的血漬,卻又給他帶來一種不可描述的悽清之意。”

管寧目瞪口呆,駭然而視,只見這遍體白衫的中年文士,緩緩張開眼來,茫然四顧一眼,目光在管寧身上一頓,便筆直地走了過來。

管寧心中暗歎一聲,知道自己今日已捲入一件極其神秘複雜的事件裡。是福是禍,雖然仍末可知,但此刻看來,卻是已斷言是禍非福的了。

這白袍文士,人一甦醒,便向自己走來,定然亦是對自己不利。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自己一個局外人忽然插入此間,自然難怪人家會對自己如此。一念至此,他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索性動也不動地站在當地,靜觀待變。

哪知這中年文士走了兩步,憲地停了下來,目光一垂,俯首尋思了半晌,似乎在想什麼。管寧又是一奇,卻聽他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

猛地伸出手掌,連連拍打著自己的腦袋,不斷地自語道:“我是誰?我是誰……”聲音越來越大,突地拔足狂奔,奔出亭外,奔下石階,只聽得他仍在高聲呼喊著。

“我是誰……我是誰……”,叫喊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沉寂。

於是中已茫然的管寧,此刻更有如置身黝黑深沉的濃霧之中,摸不著半絲頭緒,只覺自己乎日對事物付度的思考之力,此刻卻連半分也用不上。心胸之中,被悲憤、哀傷、自疚、詫異、驚奇、疑惑——各種情感堵塞得像是要裂成碎片似的。

此事原本與他毫無關係,然而,此刻卻改變了他一生命運。在當時他走過那座小小的獨木橋的時候,這一切事,他又怎能預料得到呢?

驀地——他身側響起一聲輕微的呻吟之聲,他連忙回過頭去,俯下身倒臥在那並肩斜倒在亭欄之前的一對紅衫夫婦前面的愛兒,面門滿是血漬,挺直的鼻樑,亦被擊成血肉模糊。

此刻,他正勉強地張開了眼睛,望了管寧一眼,見到他還是好生生地活在自己的面前,血肉模糊的面上,便綻開了一絲喜悅的笑容,似乎極為安慰,因為,自己的死,終於有了代價。

管寧只覺得心中所有的情感,在這一瞬之間,全都變成濃厚的悲哀,兩滴淚珠,奪眶而出——冰涼的眼淚,流在他滾熱的面頰上,也流入他熾熱的心。

他仍任它流下來,也不伸手試抹一下,硬嚥著道:囊兒,你.…。你何必對我如此,叫我怎麼報答你。”囊兒面上的笑容兀自未退,斷續地說道:“公子對囊兒的大恩……囊兒一死也報答不完,這……這又算得了什麼。若沒有公予……囊兒和大姐早就凍死,餓死了。”

他痛苦地扭曲了一下身軀,但此刻他心中是安祥的,因為任何痛苦,他都能面帶笑容地忍受下。接著又道:“只要公子活著,囊兒死了算不得什麼,但是……囊兒心裡卻有一件放不下的事。”

管寧強忍哀痛,哽咽接道:囊兒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我一定替你做好,就算那件事難如登天……。不過,囊兒別怕,囊兒不會死的,像囊兒這麼乖的孩子要是死了,這世界還算得是什麼世界。”

囊兒悽然一笑悄然合上眼睛,默默地停了半晌,接著又道:“囊兒死了,希望公子即好看待囊兒的姐姐,囊兒的姐姐也很乖,公子以後要足娶了親,就……就叫囊兒的姐姐侍候公子的夫人。公子以後若是沒有喜歡別的女孩子……就喜歡囊兒的姐姐好了,唉……大姐對囊兒真好,可是囊兒卻永遠不能看到大姐了,大姐,你會傷心嗎?”

管寧方自忍住的眼淚,此刻便又不可遏止地流了下來。

過度的悲傷,已使他再也說不出話來。囊兒又張開了眼睛,只見他不住地點著頭,嘴角便又泛起一絲笑容,微聲地說道:囊兒還有一件事,想求公子,公子一定答應囊兒,囊兒的……”

他這兩句話說得極快,但說到一半,便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