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殺死,他也不會閃避的。
暗影之中,只見這少女軒眉似劍,蹬目如鈴,目光中滿是悲憤怨毒之色,管寧不禁長嘆一聲,緩緩地道:“令弟雖非在下所殺,但卻實因在下而死,杜姑娘若要為令弟復仇,唉——就請將在下一舉殺卻,在下亦是死而無怨。”
他自忖這少女悲憤之中,此舉必是已將褒兒慘死的責任怪到自己身上,哪知他語聲方了,眼前劍光突地一閃,這少女手腕一抖,長劍凌空一轉,打了個圈,突然伸出拇、食兩指,電也似的捏住劍尖,這長劍變成劍柄在前,劍尖在後,管寧怔了一怔,只見這少女冷“哼”一聲,卻將劍柄塞在自己手裡,一面冷笑著道:“我姐弟生來苦命,幸蒙公子收留,才算有了託身之處,愛兒慘死,這隻怪我不能維護弱弟,又怎能怪得了公子。”
她語句雖然說得極為悽婉,但語聲卻是冰冷生硬的,語氣中亦滿含憤意,管寧不禁又為之一呆,他從未聽過有人竟會用這樣的語聲、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只聽她語聲微頓,競又冷笑一聲,道:“只是杜宇卻要斗膽請問公子一句,我那苦命的弟弟究竟是怎樣死的?若是公子不願回答,只管將杜宇也一併殺死好了,犯不著……犯不著……”
說到此處,她竟又忍不住微微啜泣起來,竟不能再說下去。
管寧不禁大奇,不知道她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沉吟半晌,沉聲道:“令弟死因,方才在下己告知姑娘,此事在下已是負疚良多,對姑娘所說,怎會有半宇虛言,姑娘若是——”他話猶未了,這少女杜宇卻競又冷笑介面道:“公於是聰明人,可是卻未免將別人都看得太笨了,公子既然想幫著她將我們杜家的人都斬草除根,那麼……那麼又何必留下我一個苦命的女子,我……我是心稈情願地死在公子手上……”
手腕一擰,管寧連退兩步,讓開她筆直送到自己手上的劍柄,呆呆地望著她,只貝她面上淚痕未乾,啜泣未止,但卻又強自將這份悲哀隱藏在冷笑中,她為什麼會有這種神態呢?管寧只覺自己心中思潮糾結,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暗問自己:“她是誰?為什麼要將杜家的人軒草除根!”
抬目望去,杜宇也正瞬也不瞬望著自己,她的一雙秋波中,競像是纏結著好幾許難以分化的情感,不禁長嘆一聲,沉聲說道:姑娘所說的話在下一句也聽不懂,只是在下卻知道其中必定有一段隱情,姑娘也定有一些誤會,姑娘若信得過在下,不妨說出來,只要在下有能盡力之處,唉——剛剛在下已說過,便是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的。”
杜宇星眸微閃,卻仍直視在管寧面上,像是要看透他的心似的。
良久良久——她方自緩緩地說:“囊兒是不是被那和你一起回來的女子殺死的?”
語聲之緩慢沉重,生像是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花了她許多氣刀。
管寧心中卻不禁為之一震,脫口道:“姑娘,你說的是什麼?”
杜宇目光一轉,又復充滿怨毒之色,冷哼一聲,沉聲說道:“她叫凌影——”語聲一頓,瞪目又道:“是不是?”
“凌影”,這名字出自杜宇之口,聽入管寧之耳,管寧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冷戰,只覺杜宇在說這名字的時候語氣之中怨毒之意,沉重濃厚,難以描述,心中大驚付道:“她怎的知道她的名字?”
這第一個“她”指的是杜宇,第二個“她”字,指的自然是那已和他互生情愫的凌影了。
心念一轉,又忖道:難道她與她之間,競有著什麼仇恨不成?”
目光拾處,只見杜宇冷冷地望著自己一字一字地接著又自說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管寧茫然地搖了搖頭,杜宇冷冷又道:“她就是殺死我爹爹的仇人——也就是殺死囊兒的人——是不是?”
這三句話說得語氣越發沉重緩慢,管寧聽來,只覺話中句句字字都有如千斤鐵錘一般擊在自己心上,只聽她冷冷再說了一遍……
“令弟確非她所殺……令弟怎會是她所殺……她怎麼殺死囊兒……”此刻他心中亂如麻,一句意義相同的話,競反來複去地說了三次。杜宇突地悽然一笑,無限悽惋地說道:你又何必再為她隱瞞,我親眼見她殺死了爹爹,雖非親眼見她殺死囊兒,但——”管寧’定了定神,知道自己若再如此,此事誤會更深,乾咳一聲,截斷了杜宇的話,一挺胸膛,朗聲說道:管寧幼讀聖賢之書,平生自問從未說過一句欺人之話,姑娘若信得過管寧,便請相信令弟確非她所殺死——”杜宇微微一楞,只覺面前這少年語氣之中,正義凜然,教人無從不相信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