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認同你,得皇上的稱讚也不過是讓你仕途得意、步步高昇。只有得到天下百姓的稱讚,那才證明你是真的不錯。”
這些道理張凡不是不明白,可他初聽之時想不出一生為官不求清明、但求保身的徐階為何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不過張凡轉眼一想,誰人沒有過年輕立志的時候,也許徐階放下了一身包袱,卻是想通了這些。
“閣老當真大徹大悟了。”張凡說道。
“有什麼用。”徐階自嘲地說道,“等到你發現之時,自己卻是無能為力了。”
二人沉默了一陣,徐階似乎從回憶中走出,開口問道:“如何,你此次讓老夫來揚州到底有什麼事?莫非你還記恨於我,如今大權在握,想要報復不成?”徐階開門見山地問道。
“閣老說笑了,張凡萬萬不會行那等事情。”張凡連忙說道,“張凡這次請閣老前來,也是恩師囑託的。”
“居正?”徐階有些不解,不過隨即他也就明白了。
“海瑞此人為官確實清正,也很受他轄下百姓的愛戴。然而就如他給自己起的號‘剛峰’一樣,他為人為官太過剛直。”張凡說道,“只是如此一來自然會得罪很多人。如今的朝廷上下,各種勢力比比皆是,其中厲害盤根錯節,稍有不慎就會牽連許多人。”
“海瑞此人正如你所說,為人為官太過剛直。”徐階說道,“老夫曾經救過他,倒不是因為欣賞他,而是因為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那些曾經也是老夫夢想過的事情。海瑞也並非六親不認,記得陛下準老夫致仕回鄉之時,他也曾為了老夫上過一道摺子,不過被那些御史給壓了下去。”
“如今高拱看準了海瑞的這種性格,想要公報私仇。而海瑞也毫不推辭,他如今是應天巡撫,正想對地方上佔地的好強出手,現在可算是得了朝廷的指令。”張凡說道,“閣老家是松江大戶,名下田產數目不少,自然首當其衝。”
“這一切倒是怨不得海瑞,實在是高拱恨我入骨啊。”徐階說道。想想也是,徐階害的高拱不淺,不僅讓他被朝臣們排擠,更是讓他以養病的名義回家休養了近一年。
“閣老,其實……”張凡說道,“高拱也不過是抓著閣老家中田產過多,閣老何不讓出些田產來,這件事情不久迎刃而解了嗎?”
“你有所不知啊!”徐階說道,臉上滿是無奈之色,“老夫並非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只是我家名下田地上的僱農不願意。”
“哦?還有這等事情?”張凡奇怪道。但凡農民,總是想有一塊自己的土地,作為僱農是沒有土地的,還要向徐階家交上租子。
“其實這事十分簡單。”徐階向張凡說出了原因。土地本來是要交稅的,像那些家中有許多田產的地主,所交的稅也是變得更多。可是為何仍有豪強想要大量侵佔土地呢?原來,在大明朝中,有功名的人,特別是仕人名下的田產是不用交稅的,這讓這些人很是賣力地兼併土地,而且還要為他們工作的僱農們交上大量的地租。
徐階家也是這個模樣,不同的是,徐家自從祖上一來,對於在自己田地上勞作的僱農們十分有待,只是象徵性地徵收很少一部分租子。若是徐階真的將田產贈送給他們,這些僱農反而過不上如今的好日子了,一次他們全都不同意這麼做。徐階也是秉承了祖上的遺訓,發了慈悲,沒有將田地送出去,而且還時刻告誡自己的家人,若是自己不在了,徐家後人也要如此。
張凡聽了徐階的解釋,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他原先也是以為徐階是捨不得家中的田產才如此死抱著不放手,如今卻是很佩服他了。
“閣老果然是時刻體恤百姓疾苦,張凡佩服。”張凡很是恭敬地向徐階行了一禮,說道,“只是閣老雖是為百姓謀福,可那海瑞卻並不知情,還是一心一意想要查辦閣老。”
“我怕就是海瑞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對我網開一面。”徐階有些無奈地說道,“他那人想必你也是知曉的,說的簡單點,就是愣頭青。只要是在朝綱之下,能為百姓謀福的事情,他都會不遺餘力。可若是為了百姓而荒廢朝綱,老夫就真不知道他會怎麼做了。”
“恩,這事當真麻煩。”張凡一時也沒有主意,“其實我也很是佩服海瑞,只是並不同意他的做法。”
“哦?你有什麼想法嗎?”徐階聽了他的話,感興趣地問道。
“海瑞確實為官清廉,很是照顧百姓。”張凡說道,“然而他這麼做永遠只能讓他轄下一隅的百姓受益,於天下卻是於事無補。本來憑著他的本事,為官這麼多年早就可以調入京城,那樣才能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