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叫大伯?剛炒完菜的大姐愣住了,她可只算著三家的人數炒,沒把大伯家算在內。
“文文,你去叫大伯、二嬸、四叔他們吃飯。”
門外的父親覺得有些不對,立即道:“明伢,你自己去。”
聽到父親的話,走到了屋簷下的李家明笑了笑,解釋道:“耶耶(爸),文文膽子小,得多去練練。”
“哦”,好象是那麼回事,父親也沒多想,轉身又回了堂屋,繼續刨板子。現在小妹、滿妹睡的床是大侄女的,他這個當叔叔的是做木匠的,還真看著三個侄女擠一床?
大姐聽著廚房外的動靜,等三叔走了連忙把李家明叫了進來,小聲道:“明伢,菜炒少了。加上大伯他們四個,一桌是肯定坐不下的。”
李家明也沒想到父親還會叫大伯他們過來吃飯,多少次大伯家有好吃的,可從來不叫幾個兄弟的,哪怕是幾個侄子侄女的,連夾一筷子的事都沒有過。
“好辦!二姐、三姐,你們把碗櫃裡的盤子洗一下,把一樣菜裝成兩盤就是了。”
“這樣也行?”
李家明笑了笑,小聲道:“我不是讓文文去叫嗎?你說大伯那麼要面子的人,我耶耶打發我去叫,他無所謂,連我都不去他會來?”
是哦,大姐她們一陣低笑。農村裡請人吃飯,一般是男主人去請,這樣才表示尊重客人。要是男主人忙不過來,或是兩家關係親密,就會打發自己兒子去請,極少有打發女兒去請人吃飯的。女兒嘛,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是逢年過節有很多客人時,女兒都是跟著母親在廚房裡對付幾口了事。
…………
膽小的小妹去叫二嬸、四叔、四嬸他們都沒問題,可叫大伯、大嬸他們卻總有些不敢,站在他家廚房門口猶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漲紅著臉走了進去,結結巴巴道:“大大嬸,我哥哥哥哥叫我來,請你你們去吃飯。”
一說完,紅著臉的小妹也不管大嬸答不答應,轉身就跑了,逗得正燒火的大嬸直笑。
“傳健,你看文妹這麼膽小,以後讀書了,還敢去問老師?明伢教她們讀書,怎麼就不教她們練練膽子呢?”
“你知道個屁!”
有點城府的大伯低聲罵了句,放下手裡的茶缸想了想,最後還是出了廚房朝閣樓上叫了句,讓兩個兒子去三叔家吃飯。那天在山上的讀書聲,彷彿還縈繞在大伯耳邊,‘寧欺白頭翁,不欺少年窮’啊。
正在房裡換衣服的四嬸,一聽到大伯的聲音,將四叔手裡的一塊八毛錢的錦江酒換成了一塊二毛一斤的散裝酒,看得四叔直皺眉頭,低聲道:“金華,沒必要吧?大哥再不好,還有三哥呢!”
“你知道什麼呀?”
在外面溫婉的四嬸,在家裡可是能將四叔搓圓捏癟的主,白了他一眼小聲道:“你大哥無所謂,我們又不求他什麼,你那個小侄子可不是個普通人。他寧願摔得頭破血流去砍柴,也不要你幫忙,看得我都心裡發慌。”
四叔一聽就樂了,不在乎道:“發什麼慌?家明再有本事,還不是我侄子?”
“你知道什麼呀,就怕你把他當親侄子,他只把你當普通的親戚!你沒看到他都不來叫我們吃飯,只打發文妹來?他就是不想大哥、大嫂去,才打發文妹來的。”
李家明一直在找各種機會練妹妹的膽子,知道這事的四叔哂笑道:“不可能!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倔是倔了點,人還是蠻有良心的。你是不知道,昨天明伢還讓文妹站在茶菊嫂、金妹她們面前,用普通話背古詩。”
四嬸見丈夫如此馬大哈,終於發火了,掐了他一把,低聲罵道:“這麼大的人了,長個腦殼不想事的啊?你不記得了,上次三哥打他,就是因為三哥想幫你搞屋基地,他想讓三哥去做木工活還債!”
四叔想起上次李家明倔強的眼神,心裡也有些發緊,讓三哥打得一身血乎乎的,居然連聲都不哼一下,那小傢伙的心得有多硬啊?
“想清楚了吧?我看你那侄子就不是個普通伢子,以後他要是有了出息,你們這個屋場裡,他只會把二哥、傳祖哥當叔伯看,你跟大哥都不會放在他眼裡的!”
“那你還?”
四嬸嘆了口氣,她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在工廠、飯店、超市裡輾轉七八年,什麼沒聽過、沒見過?她在高檔飯店當服務員時,甚至見過當地的道上大哥、書記、鎮長,那些人或人情練達、見人就笑,或是高高在上擺足了架子,可幾杯酒下肚就露出本性,或豪爽、壯志凌雲、或猥瑣甚至是不堪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