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害怕到哭泣的宮女抽泣了兩聲,在帝后面前也不敢太過怯弱,紛紛止住了哭聲。
然而那一刻,我卻很真實的從劉秀眼看到了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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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十二年註定是個多災多難的一年,九月突發的地震,震心不偏不倚的位於南陽,據南陽太守上奏,南陽房屋倒塌,地面開裂,百姓被壓被埋,死傷無數。除南陽郡外,此次受到地震波及,受災的郡國多達四十二個,佔全國郡國總數的五分之二。
劉秀的懼意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此毀滅性的天災造成了龐大的傷亡人數,巨大的經濟損失更是不可估量,這對於正在恢復農業經濟發展的漢朝而言,無疑是一次最沉重的打擊。另外,換個思維角度去想這件事,令劉秀感到恐懼的還有他骨子裡的迷信思想在作祟,由於缺乏正確的科學論證觀念,古人往往會把天災想象成為是上天的懲罰,常人如此,更遑論劉秀這個老迷信?最為要命的是,這次地震的震在南陽,那可是帝鄉,所以劉秀更加深信是上天在對他的所作所為有所警戒。
我當然不可能苟同他的胡說八道的唯心主義論,於是據理力爭,搶在他帶人告祭上天之時,讓大司農及時調撥賑災糧款。
全國各郡縣的賑災救助很快便發動起來,皇帝詔書:“日者地震,南陽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靜而不動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順無德,災殃將及吏人,朕甚懼焉。其令南陽勿輸今年田租芻稿。遣謁者案行,其死罪繫囚在戊辰以前,減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鉗,衣絲絮。賜郡居人壓死者棺錢,人三千。其口賦逋稅而廬宅尤破壞者,勿收責。吏人死亡,或在壞垣毀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其以見錢穀取傭,為尋求之。”
十月十九,負責營城起邑這塊土木工程的總負責人——大司空朱浮被免職,翌日,光祿勳杜林被任命為大司空。
地震發生沒多久,青州又突發蝗災,全國上下頓時再度被陰霾籠罩。
恰在此時,留居敦煌的西域王子們忍耐不住思鄉之情,紛紛逃回西域,莎車國王因此獲知國不會派遣都護到西域去,於是帶兵攻打鄯善,甚至斬殺了龜茲國王。鄯善國王上書漢廷,表示願意再派王子到國當人質,請求國一定要委派都護到西域去,鎮壓莎車王的猖獗氣焰。
這道奏疏除了懇切之詞外,末了附加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如果國不派都護前往,他們便只能去投靠匈奴了。
正被國內災情搞得焦頭爛額的劉秀聽聞此事後,不鹹不淡的回覆了一句:“現如今使者與軍隊都不可能派到西域去,如果諸國力不從心,則東西南北自在,聽憑爾等抉擇!”
好一句“東西南北自在”,把鄯善國王言語如同兒戲的脅迫論調盡數還擊了回去。鄯善國碰了一鼻子灰,最終迫於無奈,與車師國一起降附匈奴。
第五章 留靈脩兮憺忘歸 和親
年底的蝗災,不僅造成青州受損,甚至也波及到匈奴。匈奴不僅遭受蝗災,更有旱災,赤地數千裡,人畜飢疫,死耗太半。
彼時匈奴老單于過世,傳位於自己的兒子左賢王烏達鞮侯。原本按照匈奴人兄終弟及的傳位習俗,應該由老單于的弟弟知牙師繼承,但老單于在位時,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位,不惜下毒手殺害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知牙師的死,讓下一代子侄輩的右薁鞬日逐王比心存懼意,因為按照兄終弟及的方式,應該是知牙師繼位,如果按照傳子的方式,他才算是第三代的長房長子,屬於首選。
比不滿老單于霸道的做法,卻有懼怕這位叔父以對付知牙師的手段同樣來對付他,於是明哲保身,帶著自己的人馬遠離王庭,極少參與庭會。
然而烏達鞮侯即位後沒多久便也死去,他的弟弟左賢王蒲奴繼位做了大單于。比得知後心更加怨恨,恰逢匈奴旱蝗不斷,他趁機向漢廷示好,派使者到漁陽郡,向漢朝提出和親。
漁陽太守將奏書送交到雒陽時,正是新年伊始,朝臣們為了要不要答應和親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討論。
匈奴的和親要求就像是一滴水,濺落到一鍋沸油,宮宣揚得沸沸揚揚、繪聲繪影,都在背地裡議論說皇帝有意和親,欲將皇室公主許嫁匈奴。
謠言一天未經證實,我便一日不會輕信,但是義王、禮顯然不會這麼想,兩姐妹雖然都已過了及笄之年,但我心裡總還想著她們未滿二十,年紀尚幼,是以至今還留在宮未曾出閣。我沒想到和親的事對她們影響如此之大,直到這兩個孩子跑來找我哭訴,我才意識到女大不留,若是還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