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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了多少。

他的親人……經此一役,只怕所剩無幾。

這是我的臆測,可我萬萬沒想到真實的情況竟然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

到了棘陽,我才知這一仗,不僅潘氏、王氏、良嬸、劉元等人遇害,就連劉秀的二哥劉仲、大姐劉黃的丈夫胡珍亦橫死戰場。

劉氏宗親上下總共有六十多人把性命丟在了小長安,這樣血淋淋的結果是誰都沒法預料到的。

果然,劉伯姬在聽到這些訊息後當即一頭栽倒,劉黃哭得都快虛脫了,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照顧暈厥的小妹。

我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腦子裡渾渾噩噩的,總覺得自己聽到的,見到的,都不大像是真實的東西。一切仿若夢幻,似乎只要我閉上眼,轉個身,再睜開眼時仍能看到賢良能幹的劉元洗淨雙手在廚房麻利的烙著餅,劉全和劉軍兩兄弟在灶下幫忙鼓風添柴,劉仲和胡珍聚在一塊品酒,談天說地,潘氏和王氏忙碌的在陶釜裡煮飯燒菜……

淚水漸漸矇住我的雙眼,當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時,眼前的幻影全都消失了,耳邊卻似仍能聽見良嬸慈藹的對我細聲呵護:“女子,不要哭……”

七八天後,棘陽漢軍不僅未從失敗恢復過來,相反,據斥候傳報,甄阜、梁丘賜乘勝進兵,把輜重留在沘陽縣藍鄉,引十萬精兵南渡黃淳水,抵達沘水,在兩河之間駐紮營寨,為顯破釜沉舟計程車氣,大軍行處,盡數拆毀橋樑,以示殲滅漢軍決心之堅。

新市軍、平林軍見勢不妙,竟心生怯意,欲解散脫離,一時漢軍內部的合作關係開始面臨巨大的分裂危機。劉縯根本顧不上替兄弟妻妹辦理喪事,整日忙於軍務,夜不能寐。

他的三個兒子,劉章、劉興以及尚在襁褓之的小嬰兒只能託於劉黃和我照應。劉伯姬回到棘陽便大病不起,劉黃無暇照顧,思前想後只能狠狠心把三個孩子一併送回蔡陽老家。這麼做雖說危險了點,可是把三個孩子帶在身邊,誰又能保證這樣就一定安全呢?

“回家興兒就能見到娘了,是嗎?”我把劉興抱上牛車,小娃兒拉著我的手戀戀不捨,可一雙清澈的眼睛裡卻是充滿了無限期望。

劉章摟著弟弟坐在身後,身披麻衣孝服的他,小臉上滿是強忍的倔強。劉興年幼無知,劉章卻已能明白死亡是怎麼回事了。

我咬著唇瞥了劉章一眼,小聲的哄著劉興:“興兒乖,姑姑得空便去看你。”

“一言為定哦。”他興奮的笑了,“我要告訴娘,其實陰姑姑人很好……跟娘一樣好。”

我心裡一陣發酸,不忍再看他天真的笑容,扭過頭,啞聲:“章兒,你要好好照顧弟弟。”

一陣沉默,我原沒指望一向對我懷有敵意的劉章能給予回答,於是背過身,挺直脊背離開。

“陰姑姑!”驀地,劉章遠遠的喊了聲。

我身子一僵,停下腳步。

“求你……替我娘報仇!”

回過身,劉章跪在牛車上,雙手平額,神情肅然的對著我緩緩拜下。

我猛然一顫,那孩子挺直的跪在那裡,赤紅的瞳眸充滿了仇恨。劉興不解的仰頭看著哥哥,一臉茫然。

我眼眶一熱,胸口似有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半晌艱澀的擠出一個字:“好!”

牛車終於在轟隆顛簸搖晃的消失在視野,劉黃掩面抽泣,我悵然的嘆了口氣,逝者已矣,現在最最關鍵的是要如何收拾這一盤散沙。

劉縯和劉秀忙得整日不見人影。回到後院,劉伯姬虛虛半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唇瓣蒼白乾裂。令人意外的是李軼居然也在,見我們進來,竟有幾分拘謹。我狐疑的瞄了他幾眼,劉伯姬垂下眼瞼,一臉漠然,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李軼的存在。

李軼與劉黃寒暄幾句,左右不過是“節哀”的安慰話語,劉黃原還強忍悲傷,他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招得她眼淚潸然不止。我聽得心煩,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他兩眼,他卻渾然未覺,仍是細聲寬慰,顯得彬彬有禮,只是一雙眼睛有意無意的不時瞟向劉伯姬。

“季君……”劉伯姬歪在床上,面頰半側向內,眼瞼低垂,只依稀瞧見她毫無血色的半張消瘦容顏。她的聲音很低,縹緲得像是抓不住任何實物的空氣。

李軼精神一振,含笑道:“劉姑娘有何吩咐?”

“季君方才言道我兩位哥哥和你堂兄次元君商議欲往宜秋搬救兵,季君若是得閒,不妨毛遂自薦前往……”

一句不鹹不淡的話把李軼噎得半死,我差點沒笑出聲來。看樣子李軼來了有好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