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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凌;電影看厭了,看電視;廣播聽厭了,聽收錄機。資訊從天空、海外,越過高山大川,紛紛蜂擁而來,他們才真是“兒童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可是他們偏偏不知道舊社會。就拿我來說,如果不認真回憶,我對舊社會的情景也逐漸淡漠,有時竟淡如雲煙了。

今天我把自己的童年儘可能真實地描繪出來,不管還多麼不全面,不管怎樣掛一漏萬,也不管我的筆墨多麼拙笨,就是上面寫出來的那些,我們今天的兒童讀了,不是也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啟發,從中悟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嗎?

1986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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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學時代(1)

初中時期

我幼無大志,自謂不過是一隻燕雀,不敢懷“鴻鵠之志”。小學畢業時是1923年,我十二歲。當時山東省立第一中學赫赫有名,為眾人所豔羨追逐的地方,我連報名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報考正誼中學,這所學校綽號不佳:“破正誼”,與“爛育英”相映成雙。

可這個“破”學校入學考試居然敢考英文,我“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居然把英文考卷答得頗好,因此,我被錄取為不是一年級新生,而是一年半級,只需念兩年半初中即可畢業。

破正誼確實有點“破”,首先是教員水平不高。有一個教生物的教員把“玫瑰”讀為jiu kuai,可見一斑。但也並非全破。校長鞠思敏先生是山東教育界的老前輩,人品道德,有口皆碑;民族氣節,遠近傳揚。他生活極為儉樸,布衣粗食,不改其樂。他立下了一條規定:每週一早晨上課前,召集全校學生,集合在操場上,聽他講話。他講的都是為人處世、愛國愛鄉的大道理,從不間斷。我認為,在潛移默化中對學生會有良好的影響。

教員也不全是jiu kuai先生,其中也間有飽學之士。有一個姓杜的國文教員,年紀相當老了。由於肚子特大,同學們送他一個綽號“杜大肚子”,名字反隱而不彰了。他很有學問,對古文,甚至“顯學”都有很深的造詣。我曾膽大妄為,寫過一篇類似駢體文的作文。他用端正的蠅頭小楷,把作文改了一遍,給的批語是:“欲作花樣文章,非多記古典不可。”可憐我當時只有十三四歲,讀書不多,腹笥瘠薄,哪裡記得多少古典!

另外有一位英文教員,名叫鄭又橋,是江浙一帶的人,英文水平極高。他改學生的英文作文,往往不是根據學生的文章修改,而是自己另寫一篇。這情況只出現在英文水平高的學生作文簿中。他的用意大概是想給他們以簡練揣摩的機會,以提高他們的水平,用心亦良苦矣。英文讀本水平不低,大半是《天方夜譚》、《莎氏樂府本事》、《泰西五十軼事》、《納氏文法》等等。

我從小學到初中,不是一個勤奮用功的學生,考試從來沒有得過甲等第一名,大概都是在甲等第三四名或乙等第一二名之間。我也根本沒有獨佔鰲頭的慾望。到了正誼以後,此地的環境更給我提供了最佳遊樂的場所。校址在大明湖南岸,校內清溪流貫,綠楊垂蔭。校後就是“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湖”。岸邊荷塘星羅棋佈,蘆葦青翠茂密,水中多魚蝦、青蛙,正是我戲樂的天堂。我家住南城,中午不回家吃飯,家裡窮,每天只給銅元數枚,做午餐費。我以一個銅板買鍋餅一塊,一個銅板買一碗炸丸子或豆腐腦,站在擔旁,倉促食之,然後飛奔到校後湖濱去釣蝦,釣青蛙。蝦是齊白石筆下的那一種,有兩個長夾,但蝦是水族的蠢材,我只需用葦稈挑逗,蝦就張開一隻夾,把葦稈夾住,任升提出水面,決不放鬆。釣青蛙也極容易,只需把做衣服用的針敲彎,抓一隻蒼蠅,穿在上面,向著蹲坐在荷葉上的青蛙,來回抖動,青蛙食性一起,跳起來猛吞針上的蒼蠅,立即被我生擒活捉。我沉湎於這種遊戲,其樂融融。至於考個甲等、乙等,則於我如浮雲,“管他娘”了。

但是,叔父對我的要求卻是很嚴格的。正誼有一位教高年級國文的教員,叫徐(或許)什麼齋,對古文很有造詣。他在課餘辦了一個講習班,專講《左傳》、《戰國策》、《史記》一類的古籍,每月收幾塊錢的學費,學習時間是在下午4點下課以後。叔父要我也報了名。每天正課完畢以後,再上一兩個小時的課,學習上面說的那一些古代典籍,現在已經記不清楚,究竟學習了多長的時間,好像時間不是太長。有多少收穫,也說不清楚了。

我的中學時代(2)

當時,濟南有一位頗有名氣的馮鵬展先生,老家廣東,流寓北方。英文水平很高,白天在幾個中學裡教英文,晚上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