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白頷首道:“我就因為怕死,所以不容許別人殺我,任何一個人要在我面前動武,想殺我,我都會先把他殺了,絕不給他一點機會。”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引起眾人一片錯愕,但沉思片刻,便覺得此言極為有理。
朱天壽大笑道:“好一個怕死的大俠,兄弟,說老實話,我比你更怕死!”
金玄白笑道:“當然啦!誰叫你是萬貫家財的大富翁,應該比我更怕死才對。”
朱天壽撫掌大笑,眾人也跟著大笑,宋天壽舉起酒杯,道:“兄弟,為了這句話,應該再乾一杯。”
金玄白微笑著陪他把酒喝完,只聽蔡子馨道:“金大俠這句話有極深的哲理,並非如浮面上所謂的怕死,實則是一個勇者,深刻的體會出生命的無常之後,才能得到的領悟,下官真是佩服之至。”
他舉起面前的酒杯,道:“金大俠,下官敬你一杯。”
金玄白舉杯之際,朱天壽道:“還是詩仙李白說得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博空對月’!兄弟,我也陪敬你這一杯。”
金玄白乾完杯中美酒,松島麗子伸箸挾了塊豆腐,放在他的嘴前,道:“公子,你嚐嚐這雞屑豆腐,美味絕對不下蟹粉魚翅。”
金玄白剛嚥下雞屑豆腐,伊藤美妙跟著就挾起一塊魚肉,偎在金玄白身邊,道:“公子,你也嚐嚐這塊千層桂魚。”
朱天壽見金玄白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敞笑道:“餘公子,古人說,最難消受美人兒,為兄看你怎麼吃得消?”
雪雁情深款款的舉箸挾起一塊雞肉,喂著朱天壽吃下,道:“朱大爺,這是得月樓的招牌菜得月童雞,味道如何?”
“美!美得很,”朱天壽壓低了嗓子,問道:“你是不是同樣的一隻未開臉的童子雞呀?今晚就陪你朱大爺,如何?”
雪雁輕啐一口,嬌羞無限地以手遮面,道:“大老爺,沒正經。”
朱天壽哈哈大笑,舉起手中竹笛,道:“蔡大人,你擅長什麼樂器?”
蔡子馨道:“下官笙、簫皆可,嗯!還是吹笙吧!”
宋登高急忙走到屏風之旁,借來一枝竹笙捧在手裡,親自送到蔡子馨的手中,朱天壽吩咐道:“宋知府,請吩咐樂班,是李白的(清平調)。”
宋登高應了一聲,又回到屏風邊去傳話,他這一府最高行政長官,朝廷五品官員,倒成了捧笙傳話的人,若是傳出去,真會讓百姓笑話,但他覺得替巡撫捧笙,替京師要員傳話,是一件極為榮耀之事,所以快樂無比,絲毫不覺難堪。
須知當時全國有府一百五十九個,縣有一千一百七十一個之多,也就是說有一百五十九個知府,宋登高身為蘇州知府,只不過是這一百五十九人裡的一人,比起一省的巡撫,等級差得太遠,能拍上巡撫的馬屁,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至於朱天壽的來歷,宋登高並沒弄清楚,但他看太監張永、錦衣衛同知大人對朱天壽畢恭翠敬的樣子,便明白此人來頭極大,否則蔡子馨不會以一省之尊的巡撫身分,也要蓄意討好此人,陪他吹竹笙!
故而宋登高一走到屏風邊,立刻便低聲交代,最好在演奏(清平調)時,配上歌聲和舞蹈,如此才能給朱天壽和蔡子馨留下更好的印象。
他心中非常明白,布政使何庭禮擅於操琴,按察使洪亮一手胡琴拉得極好,他們之所以沒有出頭,便是不敢搶巡撫蔡子馨的鋒頭。
自己既不會吹簫操琴,無法融入朱天壽的嗜好之中,只有盡能力,運用手腕驅使那些歌舞伎,給廳中眾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了。
所以他交代完後,又特別拉過羅師爺仔細叮嚀一番,這個放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舉杯向身邊的諸葛明和蔣弘武敬酒。
不一會光景,屏風裡傳出調絲笙竹之聲,接著樂聲大作,朱天壽以笛就唇,開始吹奏,而蔡巡撫也捧著竹笙立起,附和著笛聲吹奏起來。
樂聲兩個轉折之後,一隊綵衣舞女翩翩入廳,手持羽扇開始跳起舞來,而屏風之後也響起甜美的歌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花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識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歌聲曲折迴盪,雖已停止,卻是餘音嫋嫋,幾有繞樑三日之氣,讓人回味無窮,遐思不已。
歌聲一停,舞者亦停,樂聲又轉了個折,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