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都沒考上,卻以秀才自居,整日穿著綢羅短衫,綢綾長褲,頭戴文亡巾,遊手好閒的出沒在賭場裡,靠著昔日一些朋友接濟過日子,由於他經常帶著外地來的賭客遊玩,賺點打賞,故而搏了個地理鬼的綽號。
王老七嚥下了嘴裡的豆乾,叱道:“小蔡,你幹什麼躲在那裡?嚇死人了!”
蔡富貴探首望了下,不見有其他人,這才站了起來,揮了揮身上的綢衫?道:“王老七,前面松鶴樓裡發生了命案,你都不曉得啊?”
王老七一驚,問道:“什麼?有命案?”
蔡富貴誇張地道:“不久之前,松鶴樓來了二、三百個黑衣蒙面的強盜,衝進了樓裡,結果死了一大堆,只跑出了幾十個,駕了兩輛大車便跑了。”
王老七一愣,隨即裂開沒剩幾顆牙的嘴,笑道:“哪有這種事?你在騙我老七,對吧?”
蔡富貴餘悸猶存地道:“我騙你,不得好死!”
王老七臉色一沉,道:“這麼說,是真的了?”
蔡富貴道:“不相信的話,你問唐矮子好了,他也看到了,跟我一起嚇得躲在攤子後面呢!”
說話之時,他伸手拎起一個佝悽著背的老人,道:“唐矮子,強盜都走了好久,你還蹲在這裡幹什麼?快點告訴王老七,我沒說假話!”
唐矮子滿臉驚慌,哆嗦著勉強站了起來,雙手扶著飯攤,顫聲道:“老七,蔡……蔡公子沒說假話,是……是有大股強盜跑進松鶴樓裡殺了人……”
王老七見到唐矮子那全是皺紋、佈滿風霜的臉上一片驚惶之色,不敢懷疑,當下轉身便走,加快了腳步往大街行去。
蔡富貴從飯攤後衝出,追了上來,叫道:“王老七,我跟你過去看看。”
王老七望了他一眼,也沒吭聲,一邊手裡拿著梆子和小鑼,一逼取下插在衣領後的燈籠,照著路,加速前進。
兩人走向松鶴樓,遠遠便看到樓中大門敞開,裡面燈火映窗,似乎有人在活動,王老七還想調侃蔡富貴兩句,卻在走近大門之際,便聞到陣陣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極為難聞。
王老七快走幾步,上了石階,到了松鶴樓的大門之前,更覺得血腥味濃郁得沖鼻,幾乎讓人作嘔。
他壯著膽子,撐起子燈籠往內一看,只見偌大的松鶴樓裡,只點著三、四盞燈,暗淡的光芒下,倒著滿地的屍首,流出的血水幾乎成了小河。
王老七全身一震,彷佛覺得整顆心被人一把揪住,瞬間臉色煞白,退了半步,搖晃了一下,幾乎跌倒於地。
站在他身邊的蔡富貴比他的情況還要慘,呆了一下,大叫一聲:“我的媽呀!”
雙腳一軟,便坐倒於地。
沒等王老七回過神來,蔡富貴已“哇”的一聲,吐了一地,然後也不顧地上的汙穢,連爬帶滾的爬下了石階,趴在地上狂吐起來。
王老七做更夫有三十多年了,到底也見過一些世面,雖然心頭震懾,卻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呆了一會,便踉艙地奔下了石階,想把燈籠按照平日的習慣插回衣領,好空出手來敲鑼,卻發現自己已把燈籠扔在松鶴樓的石階上,正在燃燒著。
他看了看那蓬火,發現不會引起火災,這才擎著小鑼狂敲起來,一面大喊道:“殺人啦!松鶴樓發生命案啦!快來人哪!”
靜謐的夜裡,鑼聲傳出老遠,敲破了一片寧靜。
蔡富貴被這陣鑼聲嚇得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的汙穢,唯恐再逗留下去,會牽扯進這駭人的命案裡,一把拉住了王老七的衣袖,道:“王老七,我先走了,你別說我到過現場,改天我請你喝酒!”
王老七見他臉上肌肉扭曲著,驚駭至極,雖然自己心裡害怕,卻也不願把蔡富貴牽扯進來,否則等到衙門的差人一趕到,恐怕第一個便會把蔡富貴扣押起來。
像這種駭人聽聞的大血案,武俠屋掃校說不準一兩年都破不了,蔡富貴作為目擊證人, 大概這一兩年都會吃牢飯了,萬一衙門把他當成從犯來辦,定作一個死罪,豈不害了他一生?
王老七猶豫了一下,想起自己的職責,似乎不把整個實情說出,恐怕以後會惹上麻煩,更加不得了。
蔡富貴見他沒有一口答應,心裡一慌,急忙從囊中掏出一塊碎銀,塞在王老七的手裡,道:“王老哥,請多多包涵了。”
王老七掂了掂手裡的碎銀,發現好像有一兩多重,心裡一陣高興,連忙揮手低聲道:“你快走吧!記著,也得讓唐矮子封口,別說出來,不然我可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