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逼著蔡富貴休妻再娶,不過他算是有良心,知道自己整日出入花街、賭坊,冷落了嬌妻,不育之事也怪不了妻子,始終沒有休妻再娶。
兩年之後,他的父母先後過世,不僅範氏鬆了口氣,連蔡富貴也像是放出籠子的小鳥,更加肆無忌憚的大玩特玩,大賭特賭起來。
也就是那個時候,範氏發覺自己有孕,蔡富貴也極為高興,放蕩的行為收斂不少,經常回家陪伴妻子,誰知期望越高,失望也更大,範氏十月懷胎,竟然只生下一女,沒能產下麟兒,延續蔡家一脈香菸。
蔡富貴失望之後,更加變本加厲的賭個天昏地暗,往往十天半個月才回家一趟,店裡的生意也都盡付掌櫃,完全不管,只管向櫃上支錢使用。
範氏明知如此下去,家業會敗在蔡富貴手裡,卻無法阻止,她出身木瀆鎮赫赫有名的范家,先祖是宋代名臣范仲淹,自己對於這種事情,也絲毫用不出力氣,更是無顏向孃家求援。
她在彷徨無依之際,於是怨嘆自己的命運,經常進入廟裡求助神佛庇佑,並且找來許多卜卦算命師,替新生的女兒算命問卦。
誰知不算還好,一算之下,那些算命的瞎子竟然異口同聲的說屏兒生來克父,如果父親命硬,她無法剋死的話,也會敗盡家財,一生潦倒。
範氏心中難過無比,卻又不敢告訴蔡富貴,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年,若非屏兒長得活潑可愛,她也是出身書香門第,不能仿效一般愚民蠢婦,否則蔡屏兒早就被送給別人或棄之野外了。
幾年過去,屏兒越長越大,蔡富貴的日子卻越過越差,終於散盡家財,搬到城西這處陋巷裡過日子。
這時蔡富貴也沒有什麼錢好賭了,不過昔日的習性猶在,穿著羅衣綢褲,頭戴文士巾,常常出入賭場,有時帶幾個熟友一起,有時則仗著熟悉蘇州一切吃喝玩樂的場所,陪同外地來的熟客遊玩或賭錢,賺點打賞。
然而這種日子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賺來的錢還不夠家裡買菜度日的,更無法支付他賭錢所需,於是一年多前,又把房子賣了,以每月一百三十文的價錢向買主租屋。
這種日子過了一陣子,他又向刀疤李三的賭場裡先後借了十兩銀子,不到半年,利上滾利,已經還了十四兩,倒還欠著二十一兩多。
刀疤李三在木瀆鎮被神刀門徒眾殺死之後,堂口裡群龍無首,一陣爭奪搶權之事展開,李三的小徒弟血狼刁十二下了毒手,把兩個師兄都暗殺了,不到兩天便坐上了把子的大位,於是立刻分派手下出外收帳。
正好這個時候,蔡富貴卻受到松鶴樓血案的牽連,被衙門派出去的差人查出,他是目擊者之一,於是被押進大牢,審問口供,已有兩天沒有回家。
範氏心急如焚之際,又碰上一群牛鬼蛇神上門要債急得差點上吊,壯著膽子出面,要求給予一天時間籌錢,這才把他們打發走,後來求助於附近神壇裡的賀神婆,希望她能幫著找城西一帶的土豪李強出來,替她一個婦道人家主持公道,因為這賀神婆平時便揚言熟識黑白兩道,人面極廣。
豈知賀神婆明白整個情形之後,卻鐵口直斷,蔡家一切的災禍,都是由於屏兒命硬,才造成的,若是不將她送走,蔡富貴進了大牢,就算使再多的銀子,也無法救他出來,必然死在牢中。
範氏心中驚駭無比,面臨如此困境,逼不得已,只得決定把屏兒賣了還賭場的帳,然後用剩下的錢來替丈夫打官司。
賀神婆得到範氏的允諾後,於是找來劉牙婆,又約好了收帳的牛鬼蛇神,以四十五兩的高價把屏兒賣了出去。
須知在那個年頭,蘇州一帶的良田,一百兩銀子可以買二十多畝,而一個年約十歲左右的女孩,身價也不過在三十兩左右,若是長得清秀標緻的,最多也不過賣個四十兩,像蔡屏兒能賣上四十五兩,算得上是高價了。
劉牙婆寫好賣身契,見到範氏畫押之後,於是當面交出四十四兩銀子,還假惺惺的表示,自己只收一兩的介紹費用,是不忍心多賺範氏的錢。
範氏千謝萬謝,把二十一兩又三百二十文錢還給了那些要帳的痞棍,收回十兩的借據,然後含淚把屏兒送出門。
屏兒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卻被陳屠夫在路上遇見,一問之下,知道這麼回事,當下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要拿出四十五兩把屏兒買下來,還給她娘。
豈知劉牙婆一口回絕,那些痞棍怪陳屠夫多事,開始動起手來趕人,陳屠夫情急,於是把隨身攜帶、用來防身的一柄牛耳屠刀拔了出來,這才引起這場騷亂……李強聽到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