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將他近日心事,對秦驥說出……:
原來就是濮陽維過去悲慘的遭遇,他從那“括皮嚴二”如何生生剝奪他幼時的幸福,以及他唯一的義僕朱福又如何縱火自焚的慘局。
他一口氣說完,連秦驥如此歷盡滄桑、修深深厚之人,也不禁滿面現出悲憤之色。
濮陽維又道:“自蒙恩師破格收錄門牆,小弟不敢一刻稍忘敝幫重建大任,及師門如海深仇,更忘不了福伯對小弟的照護之情,與不白之冤……:……愚弟此刻別去,一則是祭掃雙親蘆墓,二則卻是尋那‘括皮嚴二’及那些仗勢凌人的族人……那時……”濮陽維言及此處,卻不再講吓去,但秦驥卻可自他說“那時”兩牢時,只目所含蘊的煞氣中,清楚的知道他話中含有令人戰慄的氣息……──濮陽維又與秦驥談了一陣,雙方約好了兩月後趕回,同赴皖北淮陽山,正式加盟冷雲幫。濮陽維託奏驥代他向秦柔柔、吳南雲、及秋月和尚等人辭行,為的是別日不長,更免得眾人又是一番挽留……官驛大道上,景色宜人,微風豔冶如笑,群山著翠欲滴……而濮陽維,這年青俊逸的俠士,心中卻有著絲絲莫名的憂鬱……
地上,印著他碩長而削瘦的身影,策馬踽踽獨行,這,又何嘗不是代表著那落寞與孤獨的心緒,又何嘗不是影射著他那孤傲不屈的俠士魂?
行行復行行,又是一抹夕陽,數點歸鴉的時分了,晚霞雖好,絢麗中,卻帶有圈圈淒涼的嫣紅……官亭以南,一條官道之上,正賓士著一匹白色駿馬,馬上人兒輕袍緞帶,玉面朱唇,襯著一雙冷森森的剪水雙瞳,真是好一表人材,這人是誰?正是那藝高膽大的濮陽維“他因心急趕路,兼程賓士,此刻已錯過了宿頭。
他騎在那匹雄偉的白馬上,被風吹著他白色長衫呼呼作響,馬兒此時口中噴看白沫,不時打著鼻嚏,混身溼透,題然已是賓士過不少路程。 第十一章 雄威奮發 鬼哭神號
濮陽維遊目四顧中,輕輕一勒韁繩,拋鐙下馬,他攏目向前方細細一瞧,才要將坐騎拉至路旁,忽然遠處竟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
濮陽維雙目微皺,頭也不回的依舊閒眺暮色,轉瞬間─一匹快馬已自他身側擦過,馬上騎士倏然回過頭來,向濮陽維冷冷一哼!
濮陽維聞聲抬頭一看,在剎那間,竟與那馬上人打了個照面。
馬上騎士這一看之下,那聲冷哼竟好似凍結了一般,驀然噎了回去─原來這冷哼之人,竟是女子!暮色朦朧中,輪廓彷佛甚美。
濮陽維漠然的瞧了一眼,便轉過頭去,那匹快馬卻風馳電掣般,消失於晚煙暮靄之中!
濮陽維心中暗奇,忖道:“看這女子必是身懷武技,否則豈敢在晚間單身馳馬於如此荒郊野外?”他獨自思量了一會,見坐騎已休憩停當,便又上馬加鞭,向前奔去。
約飛馳了一個更次,那天邊的一彎上弦月,已嬌滴滴的破雲而出,將大地灑上點點銀光,遠近景物,顯得迷濛而幽遠。
濮陽維輕輕嘆息一聲,正待放馬緩行,卻驀然看見山路轉彎處,怪異的伸出一塊山崖來,這山崖在如此形勢中伸展而出,使人看來,有著一種極不自然的感覺。
濮陽維又緩緩行了一陣,已來至那山崖之前,只見崖石純黑,其上生滿山藤野蔓,夜風吹來,簌簌響著,彷若一隻鬼手平伸空中,隱然欲攫!
濮陽維月色朦朧中,已看清那崖石的三個大字,赫然寫著“吊死崖”三字!
濮陽維不禁心中一慄,任他功力無雙,傲骨鐵膽,於此四野無人,空空寂寂之際,陡然見了這觸目驚心的崖名,也不由心中微微凜然。
他一緊?繩,正待催馬快行,驀然“嗤!”的一聲冷笑,起自身後,濮陽維本能的急急轉頭……竟在自己身後三丈遠近,立著一個全身紫色衣衫的女子!
他因始才心有旁鶩,故而一時粗心,未曾覺察,此時濮陽維閃目一看,已認出正是始才騎馬馳去,並向自己冷笑一聲的馬上騎士!
他將坐騎緩緩圈回,冷然開口道:“於此深山曠野,姑娘一再顯身相激,莫非有意與在下過不去麼?”
紫衣女郎雙肩微晃,竟似條直線般,飄飄落於濮陽維身前,她此刻始嬌笑道:“難怪人家稱你‘玉面修羅’嗯……果然貌似潘安,冷如寒冰……”
濮陽維聞言不悅道:“姑娘來此,即是為了取笑在下這兩句話麼?”
紫衣女郎輕輕笑道:“喲,我說公子爺呀,人家可是一番好意……真個的,你能否不往前走,轉個道兒?”一口京片子,輕脆悅耳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