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聽府中食客說過;金國韃子殺孽深重;招來報應;引得韃子皇帝子嗣斷絕;又曾聽說;金兀朮這些年權勢熏天;封爵“越國王”;官登太師、令三省事兼都元帥;成為凌越韃子皇帝之上的真正統治者。位極人臣者;必遭種種懷疑、毀謗。拿這謀逆的罪名來砸他;必中要害。
完顏兀朮雙眸果然閃過一絲憤怒之sè;驀地一拍船舷;沉聲道:“放肆給我拿下”眾人面面相覷;只怕許宣真是“濟安太子”;誰也不敢率先動手
許宣哈哈笑道:“怎麼;讓我說中了?兀朮老賊;為了讓你兒子登位;你可真是處心積慮。除掉我這太子;又殺了我妹妹完顏瑤;連其他宗室子弟你也不放過。今年端午;你先是安排你兒子率炮艦攻擊金山寺;妄想刺殺趙宋狗皇帝;立下不世奇功。眼見不成;又讓他隨著王文卿尋找蓬萊;奪取‘女媧石圖;。嘿嘿;你聽王文卿蠱惑;以為兒子有他相助;就能降伏青龍;改變大金國運;成為天下人眼裡的真龍天子;是也不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殺人如麻;終於報應到了你兒子身上”
他每說一句;眾人神sè隨之一變;聽到最後一句;更是驚譁如cháo。完顏兀朮身子微微一晃;喝道:“你……你說什麼?”
許宣知道已掐中了他的軟肋;念頭飛轉;笑道:“你有眼無珠;所託非人;怪得誰來?王文卿狼子野心;覬覦煉天石圖;;早就吞了青龍的魂魄;變成那孽畜;將你兒子吃下肚去了半年沒訊息;你想必也猜到了大概;所以此番才會興師動眾;親征北海;來降拿青龍;是也不是?”
金兀朮的兒子的確被獻作人祭;王文卿也確實化作了青龍;但此青龍非彼青龍;魔化後的王文卿更未曾將金國小王爺吞入肚裡。他故意說得模稜兩可;似是而非;一則激使兀朮自亂方寸;二則嫁禍給王文卿;即便他恢復神識;被金人找到;也跳進黃河洗不清。
完顏兀朮握弓的手青筋暴起;臉sè漲紅如紫;顯然已狂怒到極點。不等他說話;身邊的一個親信已搶身拔刀;朝著眾人厲聲大喝:“都元帥命你們將這小賊拿下;你們聾了麼?再不動手;殺無赦”
金兀朮治軍嚴厲;令出如山;眾金兵不敢忤逆;紛紛大喝著躍下船;cháo水般捲過跌宕的浮冰;朝許宣衝來。
海東青呀呀怒啼;翎毛盡豎。王重陽擋在許宣身前;高聲道:“各位;有話好好說。他是不是貴國太子;仔細問過便知;何須如此?”
他運足真氣;聲如驚雷;震得眾人眼前一黑;氣血亂湧;一時間“叮噹”連聲;兵器接連掉地;有些人更失去平衡;徑直摔入冰洋之中。
眾金兵大凜;正yu硬著頭皮強行硬衝;船上又傳來一個沖淡柔和的聲音;嗡嗡直震;瞬間蓋過了王重陽的“獅子吼”:“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是非曲折;要驗過才知。太師;你忠義勇烈;光風霽月;又何必在意小人構陷?即便要殺這此人;也當讓天下人心服口服不是?”
許宣、王重陽均是一震;這人真氣yin柔綿密;渾厚無比;竟似不在林靈素之下金兵船上;何來如此人物?
轉眸望去;那人翩然立在另一艘戰艦的艏艙上;黃袍鼓舞;長鬚飄飄;兩條白眉斜斜垂下;雙眼似閉非閉;竟是個仙風道骨的黃冠羽客。
“蕭國師說得不錯;”完顏兀朮眼中怒火熊熊;旋即又恢復了冷靜;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對著許宣徐徐拉開;森然道:“小賊;你竊據玉笛;冒充太子;含血噴人;構陷本王;若不殺你;天下豈不人人效仿?但我現在若殺了你;必有小人進饞;說本王謀逆事敗;殺人滅口。嘿嘿;用你一條賤命;換本王忠烈清白;哪有這等便宜之事?”
弓如滿月;一字字道:“濟安太子;出生時;是本王將他抱給陛下的。他左肩胛下;有一個馬蹄形的青黑sè胎記;右腰上方;還有一個硃砂紅的刀形胎志。如果此人身上沒有這兩個印記;就必是謀害太子的反賊無疑。蕭國師;你說說;這等大逆不道的反賊又該如何處置?”
話音未落;“咻”氣浪激旋;那支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曲線;狂飆似的飛過許宣肩背後沿。他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後背一涼;白虎皮裘已被倏然震裂。
四周驚譁如沸;又突然變為一片死寂。眾人驚駭地望著許宣裸露的背脊;張口結舌;全都石人泥塑僵住了。
第一卷人間世 第一百九十四章 胎記
許宣一凜;轉頭朝冰面上的倒影望去;渾身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不知是驚是疑是駭是喜。
在他左肩胛下方;赫然有塊青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