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袖揮甩;王文卿登時凌空拋落。火山口四周盡是方甫凝固的熔岩;比滾油還要灼燙;他方一著地;立即青煙直冒;焦臭撲鼻;發出殺豬似的淒厲慘叫
許宣大凜;他對這心機歹毒的王娘子雖然厭恨入骨;見此慘狀;亦不由微覺惻然。
李師師倒提著他;翩然躍落在王文卿的胸口;道:“好啦;現在舒服多了。”秋波流轉;森冷地俯視著王文卿那痛苦扭曲的臉;嫣然一笑:“王道長;這麼多年沒見;差點兒認不出你來啦。不過你放心;奴家說過的話;卻是一點兒也沒忘記。我定會將你剜出雙眼;割斷舌頭;再斬去四肢;一點點地磨骨割肉;燒成灰燼……”
王文卿怨毒地瞪著她;篩糠似的簌簌顫抖;嘶聲狂吼。
李師師嘆道:“可惜我哥哥還沒來;不能讓你這般痛快地一個人獨死。如果許官人不盡快說出我哥哥的下落;就只好委屈他聊作替代;與你和骨同灰了。”她的聲音那般溫柔悅耳;說的話卻句句令人毛骨悚然。
許宣又驚又怒;哈哈笑道:“妖女;哥哥我從小就是嚇大的;你寥寥幾句話便想唬住我麼?北海之濱;莫非王土;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擄走金國太子;以為還能逃得脫麼?嘿嘿;老子活著也是個廢人;死又何妨;你有種殺了我就是。可是別想從我牙齒裡撬出關於林靈素的半個字”
李師師格格笑道:“許官人;你那濟安太子;的身份騙騙金兀朮便也罷了;何須在我面前信口胡話?真太子我可親眼見過;除了後背的兩處胎記;上顎還有一處燙傷的疤痕;沒人告訴過你吧……”手指捏住他的雙頰;將口唇硬生生擠開。話音未落;笑容忽然凝住了;妙目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驚愕神色。
許宣一震;隱隱覺得有些不妙。難道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自己上顎偏偏也有一處燙傷?
李師師驚訝之色一閃即逝;撤開手;笑吟吟地道:“看不出你油頭滑腦的;卻是個軟硬不吃的犟骨頭。好吧;你說說;要如何才肯告訴我林靈素的下落
許宣鬆了口氣;仰頭望去;海東青兀自盤旋繚繞;也不知“救兵”何時才到?信口胡謅道:“林靈素雙眼俱瞎;被我關在一個極為隱秘之地;由我最為倚信的人看護著。我暫且留著他不殺;是想逼他交出完整的‘陰陽五雷**;與‘百派秘笈;。你要想找到他;倒也不難;不過得答應我三件事……”
李師師柔聲道:“你最倚信的人;不會是那半月男、半月女的怪物楚青紅吧?”見他眼中怒火欲噴;便又嫣然一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要你說的是真的;別說三件事;就是三百件;又有何妨?”
許宣冷冷道:“第一;你先得讓我確信;你和林靈素那魔頭確有不共戴天之仇;第二;你得立下毒誓;醫好我的雙腿;絕不傷我性命;第三;作為交換;你得傳我完整的‘陰陽五雷**;與‘白虎皮圖;上的所有絕學……”
“白虎皮圖?”李師師眉梢輕揚;訝然道;“許官人;‘白虎皮圖;是女媧留在蓬山、封鎮青龍的寶物;怎會在我這裡?”
許宣臉一沉;閉上雙眼;假意不再理會;一邊側耳聆聽上空海東青的動靜;一邊凝神感應著火山裡沸騰的熔岩。
卻聽李師師格格笑道:“好吧;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既然許官人已經把話挑開了;奴家也就不推託啦。但我應承了這三件事後;你若是再敢有半句虛言;王娘子就是你的前車之鑑。”
話音未落;身下傳來王文卿淒厲無比的慘呼;聽得他汗毛直豎;忍不住睜開眼睛。卻見那秀美如少女的王娘子;滿臉血肉模糊;眼珠驚怒恐怖地轉動著;臉皮竟已被她揭了下來。
火山隆隆狂震;李師師手中攥著那張血淋淋、皺巴巴的薄皮;滿臉暈紅;胸脯起伏;眼波中盡是悲怒仇恨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笑;柔聲道:“許官人;你也好;我也罷;就連大宋幾十年來的種種曲折浩劫;都得由這一張臉皮說起。”
第一卷人間世 第二百零一章 絕色
李師師眯起眼;視線彷彿穿過了空中那如霓霞亂舞的火光;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從前;低聲道:“我被劉易知那狗賊賣入桃花洞的妓館時;不過六歲。那時正值臘月;天寒地凍;我裹著又破又薄的衣裳;蜷縮在伙房的爐灶邊;藉著炭火的餘溫度過了妓館裡的第一夜。
“直到今日;我依舊記得天亮前做的那個夢。我夢見坐在家中的閣樓上;窗外春暖花開;天藍如海。燕子在簷前築窩;蝴蝶在花樹間飛舞;媽媽在院子裡做著女紅;哥哥爬到那株槐樹上;一邊掏鳥蛋;一邊回頭朝我扮鬼臉。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