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眼尖的瞧見了剝了皮的白虎屍體;人群頓時響起一片驚呼;接著又聽那些獵戶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似乎都知道了許宣單槍匹馬搏虎屠狼之事;登時歡呼如沸;“雄庫魯”、“雄庫魯”之聲不絕於耳。
許宣顛簸了一路;百骸欲散;劇痛不堪;看不清風雪中的人影;更無力回話;只是昏昏沉沉地微笑揮手;點頭致意。進了院子後;早有人迎上前來;扶他下馬;入屋休息。
掀開厚厚的棉布簾;暖風撲面;精神登時一振。完顏蘇里歌爺孫所住的這間屋子最為寬闊;屋內四面圍著火炕。他盤坐在炕上;猛地打了幾個寒顫;只覺熱氣透入腰腿;直衝頭頂;暖洋洋的極是舒服。
眼前人影晃動;笑語聲聲;盡是陌生的臉、聽不懂的女真語言。村民們對他這打死白虎的“雄庫魯”極是敬佩;見他竟不過是個雙腿殘疾的十四五歲少年;更覺驚訝;嘖嘖讚歎不已。
孩童們不時好奇地擠上前;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腿;似是想要分沾一些福氣與英雄氣概。少女們則暈紅著臉;秋波頻傳;竊竊私語。
忽聽有人叫了一聲;人群分開;完顏蘇里歌牽著一個布衣白裘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過來;指了指許宣;又說了幾句什麼。那白裘女子微微一笑;用悅耳的大宋官話說道:“這位公子;多謝你啦。”
燈光搖曳;映照著她的臉。許宣腦中“嗡”地一響;瞬間如被雷霆劈中;熱淚奪眶;失聲叫道:“真姨娘”
第一卷人間世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火嬰
燈光搖曳;照著那白裘女子秀美的臉;竟和他朝思暮想的真姨娘並無二致
許宣狂喜欲爆;淚水登時模糊了視線;叫道:“真姨娘……”便欲起身朝她撲去;雙腿劇痛;“啊”地一聲;險些從炕上滾了下來。
眾人急忙將他扶住;白裘女子訝然道:“這位官人;你方才叫我什麼?”許宣猶如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又是驚愕又是心焦;道:“小媽;是我呀你……你不認得我了嗎?”
“小媽?”白裘女子一怔;雙頰暈紅泛起;微笑道;“官人;你認錯人啦
完顏蘇里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親暱地抱住那白裘女子;嫣然道:“她是我的媽媽;怎會是你的小媽?雄庫魯;你定是太想念自己的媽媽啦”
眾女真人聽不懂大宋官話;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卻也跟著鬨然笑了起來;大聲道:“雄庫魯雄庫魯”將他重新抬回到炕上。
完顏蘇里歌拉著那白裘女子;坐到許宣身邊;笑道:“我媽媽叫做紇石烈女嬰;十六歲嫁給我爹爹;就一直未曾離開這裡;你是在夢中見過她嗎……”被白裘女子嗔怪地瞪了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和先前那英姿勃勃的女獵手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許宣腦中隆隆作響;大為失望;但仍難以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相似之人;朝那白裘女子勉強笑了笑;道:“伯母從小長居遼東;居然能說得如此標準的大宋官話;真是難得。”
紇石烈女嬰聽他誇讚自己;頗為喜悅;微笑道:“我小時住在長白山下;那裡來來往往;常有采藥、買參的南朝藥商;我的官話都是和他們學的;讓官人見笑啦。”
此時方聽出她果然略有些口音;聲音也比真姨娘甜脆;許宣心中一動;道:“伯母可有什麼姐妹嗎?”
紇石烈女嬰眼圈忽然一紅;搖頭道:“我只有一個弟弟;那年山上雪崩;除了我;全村的人都被雪埋啦。若不是蘇里歌的爹爹從岩石下救出我;我也已永遠埋在雪裡了。”
說話間;眾人又抬來了二十幾個低矮的方桌;依次擺在炕上;完顏阿勒錦領著幾十個漢子坐上炕;圍成一圈。婦女們端來木盤和木碗;擺放在眾人面前。木碗裡盛滿了稗子飯;灑了些鹽漬的野菜和蒜頭;看似有些夾生。
完顏阿勒錦舉起一個又長又大的牛角杯;高聲說了幾句女真語;又指著許宣道:“雄庫魯”
眾人轟然歡呼;雙手拍著桌案;高聲叫道:“雄庫魯雄庫魯雄庫魯”然後接過牛角杯;仰頭痛飲;依次傳遞。
到了許宣手中時;角杯中的酒早已喝得精光;有人急忙拎來酒桶;為他斟滿。酒水聞著無甚香味;入口卻極為辛烈;他險些嗆著;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完顏蘇里歌年紀雖小;酒量卻極為驚人;接過牛角杯;一飲而盡;猶嫌不足;又自斟自飲了兩杯;方粲然一笑;遞與他人。映著燈火;臉上嫣紅如霞;更添了幾分嬌媚。
許宣心想:“她雖然也是個美人胚子;可是和她媽媽一比;可就遜色多了。”藉著燈光細細觀察紇石烈女嬰;終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