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局”時,也讓七十二寺的僧人知道了身份……腦中“嗡”的一響,全身霎時被冷汗浸透。
糟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道、佛、魔必已在這裡等著自己!
葛長庚當日雖早有防備,將他喬化成了道童“虛玄子”,但那障眼法只能維持三個時辰,“血遁”逃離時,必已被妖后看破了真身。更何況峨眉七十二寺與道門各派不知道所謂的“虛玄子”,只知道上山求藥的許宣,稍加推算,也能知道和白素貞一起突圍下山的少年是誰了。
既知道了他的身份,道、佛、魔各派無需漫山搜尋,只消在臨安、成都各地的“仁濟堂”守株待兔,自然就能抓住他,而後順藤摸瓜,找出“乾坤元炁壺”的下落。這幾日自己只顧著逃命,竟全然沒想到此節!
許宣心裡突突狂跳,目光四掃,很快便又發覺街角、巷口站著的幾人頗為眼熟,果然全是那夜撞見的魔門妖眾。
再轉身仔細環顧,街口牌樓下、布店門口、酒樓長廊、茶肆視窗……站了許多人,或僧、或道、或丐、或書生……雖然形容不一,姿態各異,但目光全都森冷地凝視著“仁濟堂”門口,伺機而動。
剎那之間,他明白,自己已經處於道、佛、魔三教重圍的陷阱邊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服了“元嬰金丹”後,身形變化極大,白素貞也一身婢女穿著,是以今日在成都逛了一日,這些人均未能從人海中辨出他來。只要自己不露馬腳,想必他們一時間也發現不了。
當下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趁著混亂擠出人群,出了酒樓。
正左右張望,追尋白素貞的身影,忽聽“嘎”地一聲,仁濟堂的大門開啟了,兩個奴婢提著燈籠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男子,朝眾官兵作揖道:“各位官爺有何指教?”
那聲音極之熟悉,許宣陡然一震,回頭望去,那人身著絲冠羅衣,高大微胖,面如重棗,長眉星目,神容沉靜而頗有威儀,赫然正是他的父親、大宋第一藥商許正亭!
許正亭剛一踏出門檻,那幾個官兵便虎狼似的撲了上去,不容分說,將他按倒在地,喝道:“姓許的,有人告你勾結妖魔,意圖謀反,跟我們走一趟!”
圍觀的人群一陣譁然,都不知發生了何事。
許宣更是又驚又怒,一頭霧水,心想:“爹爹必定是聽說了峨眉之變,心急如焚,所以親自趕來找我,只是不早不遲,偏偏捲到這場渦旋之中。但這些官兵說的‘謀反’又是怎麼一回事?”
眼見那幾個官兵將父親五花大綁,叱罵著橫架到了馬鞍上,他怒火上湧,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對他們飽以老拳。
但再一看那些混跡在人群中的魔門妖人、僧侶道士,他又不得不硬生生強忍了下來,心道:“眼下三教虎視眈眈,摩拳擦掌,只要我一現身,必定爆發一場驚天血戰。到時別說我們父子,只怕整個成都城都會慘遭浩劫。但我如果再不現身,爹爹即便不叫官兵折辱,也極可能成為眾矢之的,被三教搶奪,作為迫我就範的誘餌,再想脫身,可就難如登天了……”
猶豫不決間,那幾名官兵已將許正亭綁上了馬背,叫喝著往北城奔去。
大風鼓舞,滿街彩燈搖曳。這條長街商鋪林立,酒樓茶肆毗鄰連綿,最為繁華。聽說仁濟堂出了大事,看熱鬧的百姓無不鬨然如沸,潮水似的匯合尾隨,三教中人也不動聲色地夾在其中。
許宣站在人群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宛如激流中的一塊礁石,心亂如麻:“成都如此,臨安多半更加兇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難道……難道我一輩子再不能回家麼?但就算從今往後,我永不現身,這些人便會放過爹爹和小娘麼?他們若是挾持爹爹、小娘,逼我交出林靈素,我又該如何是好?”
剎那之間,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絕望與恐懼,渾身冰冷,呼吸不得。直到此刻,他才鮮明而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果真已成了道、佛、魔三教眾矢之的。自己死不足惜,但若因此連累父母家人,情何以堪?
他雖然膽大包天,機變百出,卻終究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遇到這等絕境,也不免驚駭迷茫、彷徨失措。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直想就此徹底放棄,交出“乾坤元炁壺”,與父親、家人遠離兇險,繼續過從前那逍遙快樂的日子。
但想到葛長庚的囑託,想到父母的教誨,想到峨眉山下目睹的那種種慘狀……頓時又是一凜,醒過神來。
林靈素有句話說得不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自己將他交出來,到時慘遭橫禍的,又何止是自己一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