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葫蘆,捏開洗琴的口頰,徑直灌了進去。
第一卷人間世 第五十章沉冤
那三個獄卒抬起洗琴拋入牢裡,轉身鎖門,簇擁著兩人出去了。
等四周沒了動靜,林靈素才鬆開指尖真氣,許宣躍起身,叫道:“洗琴!洗琴!”
見他渾無應答,更加心急,轉頭怒道:“魔頭!他也是我許家中人,你既答應救我們全家,剛才為何不出手相助,殺了那些狗賊?”
林靈素搖頭笑道:“小子,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原來也是糊塗蛋一個。殺了那幾個人,就和捏死螞蟻般容易。但這些人一死,我們還能這般舒舒服服地在牢裡歇息養傷麼?”
“歇息養傷?”許宣一愣,道,“你是說……我們不是被囚在這裡的,而是你故意躲進死牢……”突然暗罵自己忒蠢,如果是被囚禁在此,南寶棠和鄭虎又怎會對自己置若罔顧?
林靈素眉毛一挑,傳音大笑道:“小子,你以為就憑那‘王娘子’和一干飯桶也能擒得住老子?鎮魂棺?什麼狗屁玩意兒!如果不是老子當時雙腿俱斷,十個王文卿也被老子剁了!嘿嘿,這狗賊居然用當年唐朝皇帝逃生的暗道,連線百花潭與成都南城,自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瞞過天下人耳目,收伏老子,沒想到最後被瞞過的偏偏是他自己!哈哈,痛快,真他奶奶的痛快!”
許宣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模糊的畫面,這才斷斷續續地拼湊起自己昏迷時的情景。
敢情當時林靈素引借天雷,撞開鎮魂棺後,又憑藉與王文卿對決的驚天氣浪,衝入青羊宮南邊的百花潭,順著來時的暗道,逃回了城中。
唐朝天寶十五年,唐玄宗為了躲避安史之亂逃到成都,為了以防萬一,又在居住的民宅地下挖了一個密道,直達南郊百花潭與青羊宮的連線處。後來唐僖宗躲避黃巢之亂時,便曾藉此暗道,藏身於青羊宮內。
鄭虎嚴刑逼供自己的“水牢”並非衙門監獄,而是刑獄司的絕密囚室,設在當年唐玄宗臨幸的民宅地底。林靈素從彼處衝出地面,便到了成都城內最為熱鬧的街坊之中。
其時滿城的僧人、道士瞧見青羊宮衝起的閃電,無不傾巢而動,直奔道觀,城內反倒暫時成了安全之地。
然而林靈素畢竟雙腿俱斷,又帶著昏迷不醒的許宣,要想逃出眾人的圍追堵截,何其之難。
他膽大心細,竟一不做二不休,闖入城北大牢假扮死囚。一則可以“借用”牢中囚犯的身體,為許宣和自己移植臟腑、雙腿;二則還能安安靜靜地養傷調氣,伺機逃走。
朝廷官兵也罷,道、佛、魔三教中人也罷,又怎能料到他得脫生天后,非但不有多遠逃多遠,反倒賴在眾人眼皮底下、最為兇險的死囚大牢?
死牢建在地底,地面上還有幾進牆院、重重守衛,那些獄卒自恃戒備森嚴,粗疏大意,懶得在牢裡值勤巡視,除非下來提人審訊,幾乎從不點名。加之囚犯眾多,又全都披頭散髮,穿著同樣的麻布衣服,乍一看去,豈能分辨出誰是誰來?
林靈素雖未完全恢復,但以他的神通,要想在這些人眼皮底下來去自如,易如反掌。是以他在牢中呆了幾日,殺了兩個囚犯,甚至將其碎屍後帶出牢外丟棄,竟始終無一人察覺。
至於這些死囚,他們每天目睹的奇冤慘事、聽到的哭鬧吵罵也不知有多少,早已習以為常,對許宣二人之間的對話置若罔聞,就算聽起來覺得奇怪,也只當是癲狂囈語,渾不理會。
許宣想明來龍去脈,對他不由微感佩服,忖道:“難怪這廝從前能三番五次逃出重圍。如今葛仙人和明空大師都已死了,他雙腿又已接好,天下只怕再沒人能將他制住了!”想到自己受託將這魔頭消滅,臨到末了,偏偏成了助他逃脫的幫兇,更是滿嘴酸苦,好不是滋味。
事已至此,再想也沒用了,倒不如先借這妖魔之力,救出全家後,再想想如何亡羊補牢,將他騙入三教手中。
當下強忍悲怒,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答應我救出許家上下,就要想辦法保住洗琴的性命……”
林靈素翹起二郎腿,嘿然道:“誰說老子答應救你全家了?你若是老老實實說出玉如意主人的下落,我或許還能善心大發,救你父母。至於其他人麼,嘿嘿,小不忍則亂大謀,活不活得了,就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許宣正想說話,忽聽洗琴“啊”地一聲低吟,似已醒轉,急忙連聲呼喚他的名字。
洗琴一顫,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淚水頓時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