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而來,見不到老子,不知你該怎麼向天下人交代!”
笑聲合著雷鳴,在他耳邊不住地嗡嗡迴盪,氣血翻湧,周身如裂,眼前急速旋轉的霓光虹彩,絢麗得如同昨日江上的晚霞,如同夕陽下璀璨的蜀錦,如同白素貞那嫣然俏麗的笑容……
他想要凝神看個清楚,卻突然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接著“譁”地一聲,冰涼刺骨,口鼻喉耳接連灌入冷水,胸肺憋悶欲爆,頓時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短短几日之內,許宣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次,這一回更如同做了場漫無邊際的夢魘。
他暈暈沉沉地,彷彿聽到了許多嘈雜的聲音,看見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尖銳劇痛,幾次想要醒來,胸口卻如壓了巨石,眼皮更沉逾千鈞。
又不知過了多久,腸胃突然劇痛如絞,許宣“啊”地一聲,猛地坐起身來,睜眼望去,駭得魂飛魄散,還不等大叫,已被身旁那人緊緊捂住口鼻。
那人脖子上戴著枷鎖,蓬頭亂髮,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正從他被剖開的肚子里拉出血淋淋的腸子來!
許宣又駭又怒,剛想奮力掙扎,肚子便被牽扯得鑽心地疼痛,冷汗遍體冒出。那人右手猛地一揪,將他腸子扯斷,低聲道:“小子,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待著別動!”
許宣眼前一黑,疼得幾欲昏厥。
那人也不知從哪裡取來一團腸子,塞入他的腹中,又抓起針線,飛速穿縫,嘿然道:“他奶奶的,五雷連環轟頂,又捱了那狗賊一擊,你小子五臟六腑全都碎了,居然還能僥倖活命,葛老頭兒的金丹果然有點兒門道。嘿嘿,老子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救你一命,欠你的就算全都還清了。”
第一卷人間世 第四十八章換體
那人一邊抓起針線,飛速穿縫許宣的肚腹,一邊笑道:“他奶奶的,你小子被五雷連環轟頂,又捱了那狗賊一擊,五臟六腑全都碎了,居然還能僥倖活命,葛老頭兒的金丹果然有點兒門道。嘿嘿,老子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救你一命,欠你的就算全都還清了。”聲音再也熟悉不過,赫然便是林靈素。
許宣驚疑駭異,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忍痛環顧,四周三面石牆,一面鐵柵欄,鐵柵欄外是漆黑陰森的走道,一盞昏黃的油燈明滅搖曳。
低頭望去,自己雙手、雙腳都戴著鐐銬,身穿粗麻囚衣,上身袒露,胸膛、肚腹上有著一橫一斜兩道長近一尺的新疤,全都以黑線穿縫,稍一動彈,便滲出點點鮮血,痛不可當。
林靈素手指穿梭,正捏著針線縫合他小腹上的創口,身邊丟了幾團黑乎乎、血淋淋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心臟、肝肺之屬。饒是他膽大包天,也不禁寒毛直乍,駭懼難言。
“好了,大功告成,”林靈素丟掉針線,拍了拍手,“牢裡沒你這等年紀的小孩,這些內臟未必完全匹配,你且將就著用吧。”
牢裡?許宣心中一沉,大感沮喪。
這裡鐵窗石壁,除了大牢又會是哪裡?看來他們終究未能逃脫,還是被王文卿等人擒住,囚禁獄中。
再一細想他話中之意,忽然寒意鑽心,臉上起麻。難道他將自己開膛破肚,竟是為了將碎裂的臟腑一一替換?那麼這地上的內臟,豈不是……豈不是從自己體內剜出來的?
見他瞠目結舌,駭訝恐懼地瞪著自己,林靈素似是覺得有趣,哂然道:“小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既然壞了,自然要用新的更換。”從地上抓起那團血肉模糊的內臟,丟進他懷裡,笑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既然你捨不得丟,還你便是。”
仁濟堂中名醫濟濟,許宣從小見過的奇妙醫術也不知有多少,卻從未聽說心肝臟腑也能“以新換舊”。一時間腦中空茫,震撼無以言表。突然又想,自己體內的心肝腸臟既然都是換來的,“來源”又是何處?
林靈素似是知他所思,往石壁一靠,舒舒服服地翹起二郎腿,嘿然傳音道:“放心吧,這大牢裡關押的全是秋後問斬的死囚,少上幾個,你以為那些牢子一時半刻就能察覺麼?”
他雙腿明明已齊膝而斷,此時竟似完好無損。凝神細看,才能瞧出兩道極細微的淺紅疤線。想必也是他“借”其他囚犯的雙腳,給自己續接上的了!
這魔頭殺人如麻,在他眼裡芸芸眾生都不過是草芥螻蟻,更何況這些註定一死的囚犯。
但此地既是死牢,守衛森嚴,鐵柵欄根根粗如嬰臂,他又如何來去自如,取人臟腑手足?既能來去自如,又為什麼不逃出大牢,反倒施施然地賴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