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見她一動不動,似非做作,許宣連喊了幾聲,杳無應答,方感不妙。繞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摸她脈搏,旋又如釋重負。知道她不過是體虛寒發,尚不致命。
許宣走到洞口,探頭四顧,想要尋些乾柴枯枝生火,偏偏大雨瓢潑,草木潮溼,無從生起。只好脫下自己的長袖褙子,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她身上依舊涼如寒冰,蜷縮顫抖,似乎越來越冷。許宣心中一動,自言自語道:“常言道‘兩人抱著睡,勝蓋十層被’,既無暖被,只有用體溫烘暖了。”
屈身坐下,正要將她抱在懷中,想起**腫痛的臉頰,怒氣又升,哼了一聲,縮回手,喃喃道:“許宣呀許宣,你的耳光吃得還不夠?當完了小色鬼,還想當棉被,被她噼裡啪啦地彈棉花麼?”
眼角瞥處,見她臉色雪白,蹙著眉尖,楚楚可憐,心中不由又是一陣劇跳,閃過一個念頭:“只要能抱她一抱,吃上幾記耳光又有什麼打緊?”
當下定了定神,大聲道:“妖女,你聽好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可是為了救你,才不得已如此的。你若是反對,趁早說上一聲,否則……”話音未落,白衣女子突然一顫,“嚶嚀”一聲。
許宣心裡發虛,嚇了一大跳,過了片刻,見她再無反應,方才鬆了口氣,揚眉道:“哪,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你就當我是十層棉絮被,姑且蓋一蓋吧。醒來之後可別耍賴,彈我棉花。”摒住呼吸,將她輕輕抱起,斜靠在自己懷中。
白衣女子身段高挑,許宣服了“元嬰金丹”後,雖然體格大變,增高了不少,但仍比她矮了將近一尺,以小抱大,殊不順手。他又是未歷風情的少年,從未摟抱過女子,這般抱著她,姿勢不免有些僵硬怪異。
白衣女子正自凍得發抖,昏昏沉沉中,依稀感到一個結實而溫暖的身體,便下意識地貼了上去,蜷身低頭,軟綿綿地靠在他的臂彎。
她所穿的外衣是當下頗為流行的素絲白背子,直領對襟上繡著水紅色的桃花,羅絹抹胸繡了一對蝴蝶,胸脯微微起伏,那蝴蝶便彷彿朝著桃花輕輕地飛舞。衣裳薄軟,香汗淋漓,抹胸緊緊地貼在肌膚上,相隔咫尺,透過羅絹,甚至可以隱隱約約地瞧見些許春光。
許宣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只瞥了一眼,腦中便“嗡”地一響,血脈賁張,面紅耳赤。
幽香撲鼻,佳人在懷。他一顆心嘭嘭狂跳,口乾舌燥,想要移轉目光,視線卻如磁石附鐵,再也分扯不開,許多從未有過的想法雨後春筍似的在心裡滋生。突然想起昨日漆黑山洞中曾無意觸到她的胸脯,更是心猿意馬,慾念紛呈,不知不覺間竟伸出手,鬼使神差地往那兩隻起伏的蝴蝶探去。
洞口忽然捲來一陣狂風,將她的髮絲颳得繚亂飛舞,拂過許宣的臉頰。他陡然一震:“許宣啊許宣,你在作什麼?她受傷昏迷,你卻趁人之危,豈不是成了連張宗懿也不如的無恥好色之徒了麼?”急忙縮回手,倍感羞慚。
或許因為貼靠著他火熱的身體,白衣女子的體溫漸漸回暖,蒼白的雙頰也恢復了幾分紅暈,更添嬌豔。
許宣心中又是一蕩,不敢多瞧,急忙吹滅了火摺子,閉起眼睛,意守丹田,重新開始御轉金丹真氣。但她冰涼柔軟的身體纏貼於身,體香繚繞鼻息,想要屏除雜念談何容易?過了半晌,方才按捺住萬千綺念,沉浸於御氣轉丹、遊走經脈的境界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氣丹迴圈迴轉丹田,周身熱暖,氣力充沛。許宣徐徐睜開眼睛,神清氣爽。
洞外雷鳴電閃,風雨依舊,而那白衣女子在他臂間蜷縮輕顫,體溫竟又變得寒冷如冰。
許宣心下一沉,煉氣化丹的愉悅之情頓時消了大半,暗想:“不知她中的究竟什麼毒?反反覆覆,忒也厲害。可惜我不知道如何輸導真氣,否則就可以幫她送氣化寒,不必坐在這兒乾瞪眼了。”
又想:“是了,孫大夫常說‘外寒好御,內冷難消’,她體內寒氣多半是由寒毒引起。如果能找到些去寒清毒的草藥,熬湯煎服,再來一鍋熱粥,她的病或許就能好上大半。但這荒山野嶺,又上哪兒找藥去?”心中忽然“咯噔”一震,脫口而出:“紫霞春!”
昨日與程仲甫等人進山時,瞧見峨眉山的一些山崖斜壁上長滿了赤豔奇草,紅似烈火,絢如晚霞,正是蜀中特有的“紫霞春”。
此草暖血活脈、理氣和中,是專治寒毒的良藥。仁濟堂每年都要採集許多這種藥草,加上其他獨門配料,作成藥酒出售,在江北一帶極受歡迎。只要採回此藥,喂白衣女子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