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慕非急道:“陸師姐,那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你的親生骨肉啊。”陸紅袖手下不由地一緩,喃喃自語道:“我的親生骨肉?”南宮琳輕步上前,柔聲道:“是呀,是呀。他就是你的烈兒啊。”楊慕非道:“陸師姐,你的孩子好可愛哦。讓小弟抱抱,好嗎?”陸紅袖羞赧地笑道:“好啊!”將男嬰穩穩地遞了過來。
楊慕非大喜,伸出雙手正要接過。陸紅袖臉色倏地一變,飄身急退數步,恨恨地道:“你們騙我,想搶走我的烈兒。我才不上當哪!”楊慕非向南宮琳使了個眼色,正待撲身上前強行搶奪,身後忽地飄來一陣簫聲,情致柔靡,悠揚宛轉,便似一位母親在與自己的孩子溫存軟語。陸紅袖側耳聆聽,臉上陰晴不定,萬千往事一齊湧上心頭,神智漸漸清醒。
南宮琳轉過身來,只見一箇中年女子吹簫不停,緩步向陸紅袖走去。這女子杏眼桃腮,膚色白皙如雪,衣襟飄風,有若凌波仙子步下瑤池。陸紅袖聽到這親切熟悉的簫聲,忍不住縱聲大哭起來。那中年女子柔聲道:“紅袖,把孩子還與人家,隨姑姑回五行門去罷。”陸紅袖泣聲道:“可是我的烈兒……”
那中年女子道:“葛長老聯手淨衣派白長老,已將叛徒雷天澤驅出丐幫,眼下眾弟子正四處搜尋杜鵑兒的下落,一旦有了進展,自會飛鴿傳書到五行門。你就放心罷!”陸紅袖咽聲道:“一切聽憑姑姑做主。”那中年女子回過身來,向楊慕非二人施了一禮,道:“二位少俠,紅袖方才若有得罪之處,尚望海涵。”楊慕非二人忙回禮道:“夫人多禮了!”當下,四人互道珍重,黯然而別。
南宮琳二人躡亂石,穿密林,迤邐北行,待到拂曉時分,便已來到崇智門外,混在送水車隊裡,進了大都。楊慕非問道:“琳兒,你犯不犯困?”南宮琳道:“有點。”楊慕非道:“那我們先找家客棧歇息罷。”兩人在石佛寺附近找了家客棧,開了兩個房間,直睡到晌午時分才起來吃飯。
吃過午飯,兩人在大街上信步遊玩。楊慕非見南宮琳心事重重,忍不住問道:“琳兒,你在想甚麼哪?”南宮琳淺淺一笑,道:“沒甚麼。”楊慕非道:“我猜,你是在想如何才能見到真金罷?”南宮琳輕聲長吁道:“是呀!他住在深宮裡,不會輕易外出,就是出宮時,自然也是左擁右護。”楊慕非沉吟了半晌,囁嚅著問道:“你真的那麼喜歡他?”南宮琳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紅暈滾滾。楊慕非緊咬下唇,緩緩地道:“可是他早已有了妻室,你知道麼?”南宮琳吃了一驚,抓住他的手,急急地問道:“你說甚麼?”楊慕非狠了狠心,大聲道:“忽必烈早在八年前便給他娶了一個名叫闊闊真的蒙古女子。那蒙古女子還先後給他生下了三個孩子。”
原來,忽必烈未稱帝前,在一次出獵中忽然感到口渴,鞭馬行了一程,發現遠處有座蒙古包,一個妙齡少女正坐在帳外捻駝絨線,就滾鞍下馬,向那少女要馬奶喝。那少女道:“馬奶是有的,但是我的爹孃和哥哥都不在家,我一個姑娘家怎麼拿出來給你喝哪?”忽必烈嘆了口氣,撥馬欲走。那少女叫住他,道:“我一個人在這裡,你自來自去,若是讓人看到,成甚麼樣子啊?你還是再等一會兒罷!我爹孃很快就回來了。”忽必烈覺得她句句在理,只好等著。不出一袋煙的工夫,那少女的爹孃回來了。那少女迎上前去,向他們講述了客人要喝馬奶的事。那少女的父親很熱情地招待了忽必烈。臨走前,忽必烈由衷讚歎道:“誰家要是娶上這個賢惠的姑娘做兒媳婦,那真是太好了!”這個少女便是闊闊真。②
兩年後,忽必烈於大都稱帝,召集文武群臣,商議為真金擇太子妃。眾位大臣推薦了許多女子,忽必烈都不滿意。這時,曾隨忽必烈出獵的阿合馬進言說,闊闊真姑娘尚未嫁人。忽必烈大喜,即許納闊闊真為太子妃。闊闊真過門後,十分賢德孝順,就連皇后察必入廁時所用的手紙,都要在臉上擦一擦,試試是否柔軟,若不柔軟,就把紙揉軟後再送與察必。
第十一回:俠門孤女情智迷(4)
南宮琳仰起俏臉,幽幽地道:“可是我還是想見見他。”楊慕非嘆道:“也罷!我有一個朋友就住在窮漢市。他說不一定就能幫上你的忙。”南宮琳大喜道:“楊兄,謝謝你!”楊慕非面色一紅,輕聲道:“走罷!”兩人穿過石佛寺大街,折而向東,又行了數里,來到窮漢市,只見集市裡雞飛狗跳,人聲鼎沸,擾攘成一片。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兩眼微閉,悠閒地拉著二胡,絃聲嗚咽,心情卻極是舒暢。另有幾個小乞丐側耳細聽,輕輕地用竹筷在碗沿上敲打著節拍,神色亦是十分自得。楊慕非在一家魚肆外歇下腳步